因着这副残缺的身体，五百年来的我的修为停滞不前，只有这摄魂术与易容术日益精进。

墨澜身上戾气四溢，目光阴骘的盯着我。

“陛下。”原齐上前，轻声提醒他。

墨澜看他一眼，身上的杀气稍稍收敛了些。

我从盖头下窥见原齐一身玄色衣袍，芝兰玉树。飒飒的风吹起他的衣角，还是一如往昔的天人之姿。

“这位便是原齐上仙吧，”我转向他，轻笑着，“上仙的美名君上与本宫听闻已久，亦是仰慕许久，来人，为仙上设上座。”

“王后说笑了，”入耳的是他冷清疏离的声音，“小仙无德无能，能有今日皆是仰仗天帝提拔，魔君与王上又何来倾慕一说？”

“上仙的顾虑本宫明白，若是何时得空来我魔界走走，这上座永远为上仙留着。”我向他点一点头，又悄悄捏了捏云敖的手心。

云敖会意，即刻开口道，“既然天帝的礼已送完了，大婚继续。”笙箫之音立刻响了起来，不给原齐说话的机会。

墨澜虽然生性暴戾多疑，但并非痴傻，相反，此人心机深沉。这几句话自然不能离间他们两人，只是说给其余几界的贤才听的罢了——魔君惜才，既然连打了几百年的天界之人都能以礼相待，又何况于其他与魔界无冤无仇的几界。

礼生在一旁唱诵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缓缓弯腰与云敖对拜，我竟忽然间有些恍惚。曾几何时，我也有过这样的一场婚礼，没有凤冠霞帔，亦没有十里红妆，只有我的满心欢喜。只是从未想过，在我以为触到天堂的顶端时，会被毫无预兆的打下地狱。

梦幻的琉璃泡，吹到最大时，便是破碎。

云敖轻轻掀起盖头，与我对视一笑。他挥手示意，底下的百万将士执戟而起，呼声震天，“君上王后万代之业，彪炳千古！君上往后万代之业，彪炳千古！”

风吹走了那半截虚虚笼着的盖头，我转头，几界君主神色各异，冥君脸色喏喏；妖王敛眉凝神，似在思量什么，唯有墨澜的脸色最为难看，眼中是不屑掩饰的阴冷。

只是看清我容貌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连同他身后的原齐。

他就这样凝滞的盯了我半晌，猝然间起身，打翻了桌上的酒盏，微微泛着桃红色的酒水沿着桌面一路蜿蜒向地面，一如几百年前从我心口不断溢出的鲜血。

“魔君怀瑾握瑜，胸怀大志，王后容貌倾城，蕙质兰心，这真乃天定良缘，小君在此恭祝君上王后百年好合，琴瑟和鸣。这一百箱夜明珠、一百箱定风珠。一百箱金丝软件及破天剑便是小君的贺礼，望君上笑纳。”冥君见墨澜起身，以为他是要离席，便急忙笑着命人抬上来许多贺礼。

对于仙界先前的不闻不问，冥君心里是存了气的，如今云敖接下了他的拜帖，他自是要在天界面前向魔界表示表示，一来告诉天界她如今已有了新靠山，二来是向云敖表明他的态度。

我不禁暗自摇头，这冥君实在是愚钝，尚未站稳，便急着去挑衅天界。

“是你，”墨澜怔怔盯了我许久，忽又收敛了神色，眯眼道，“竟然是你。”只是那声音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