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认得这白玉扳指和项圈？”令妃睨着朵勒问道。

朵勒当然认得，这白玉扳指和项圈都是她拿出自己的体己买给弟弟的，他一直视若珍宝，分外爱惜，如何烂赌欠债，这两样东西也从未变卖过。

她注视着锦盒中的物什，抬头，恨恨地咬牙道：“所以，他没有死，而是在你手上？”

令妃冷淡地看着她，清声道：“应该说，是我救了他。乌拉那拉氏要杀他，我就做了一个他已跳下悬崖的假象，帮那些人交了差。”

“他——他在哪里？你如今到底把他怎么样了！”朵勒失去了冷静，厉声质问道。

“不要急，”令妃淡笑：“他现在很好，虽然失去了一个拇指，但也并不影响他美酒在杯，美人在怀。”言至于此，她眼中闪现了一丝轻蔑，转瞬即逝，续道：“不过——如果你不合作，就很难说了，也许会陆续收到他的食指、脚趾和耳朵……”

“别说了！”朵勒不忍听下去，这一刻，她真的害怕了：“你们要我做什么？”

令妃对她的反应很满意，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你这么聪明，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的是！每月宫外都有那拉家的人进来把账本交给那拉氏，上面是前朝官员交贡效忠及要害部门卖官鬻爵的账目，你且想办法弄一份来。”

“这不可能！账本送来时，都是皇后亲自接管，也从不会留在宫里，当天下午阅后又会劳人带出宫去。”

“你不会一点法子没有的，比如账本失窃了，或者不小心掉了那么两三页，或者不小心被水浸了……这些账本这么重要，一定有一个副本，你且先套知那副本存在何处。”

“那样，奴才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你有多少个脑袋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弟弟只有一个脑袋，不过拇指倒还剩下一个。”令妃娇笑，仿佛在说一件什么有趣的事。

“你要是再敢动他，我就和你拼命！”朵勒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一句话。

“这才是我朵勒姑姑的心性和风格，刚才半死不活的，像个什么样子！你若听话，想法子把副本拿出来，你弟弟自然由我们好生伺候着，时机合适时，或也能安排你们见上一面。”令妃眯着眼，徐徐善诱。

这个条件让朵勒很是心动，她低头沉吟片刻，有了主意，缓声道：“平日都是渚笒外出送账目，我只送过一次，也许可以从渚笒身上下功夫，让我再替她送一次，届时，你安排人在宫外等着。不过，账本只能看，不能拿走，最终还要送过去，不然皇后马上就会疑心，我也活不久了。”

“好，”令妃点头道：“你且先将账本送出来，其它的交给我即可。”

月色悄然在云朵间隐起来，浓密丛林里似藏着野兽的喘息声。

令妃拿出一条绿绦拴着的铜符，道：“宫里人多眼杂，如有消息，只须将此符送至太医院廊下的百宝盒里即可，盒上写着“五灵脂”的即是。若有个不周全，仔细你那兄弟的性命。”

朵勒煞白着脸色，将铜符收好，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松惊月晦，重山的黑影如环伺的山鬼，饥肠辘辘、不怀好意。

令妃展目注视着朵勒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主子……姐姐……果然如您所料……真的是她。当初，你不愿做、不想做、不忍做的，今时今日，有奴才为您做！”

山中有夜枭，呜咽哀鸣，狂风掠过，竟似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