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把剑拔了出来,对准了他的脖颈。
黑衣人不慌不忙,缓身道,“这黄金万两换一个沈家少主,不算过分吧您说是与不是呢,沈夫人?”
许惜弱手臂轻抬,朝着后方喝止道,“不得无礼,把剑放下。”
红芍就暂时把剑放下了。许惜弱转头又道,“我如何能信你?”
“我先前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倒是许夫人您,派去追查的手下现在一个都还没回来吧? ”
此时,她身后一人突然上前一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许惜弱听罢,神色有些不愉,现下除了相信我,你没有别的选择。”
许惜弱拧着眉,却没有出声打断,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说法,那头黑衣人又道,“现在离天亮约莫还有三个时辰,我给您足够的时间去筹钱,天亮之前,希望能看到我想要的万两黄金准时出现在我的面前,届时我便会告知令公子的下落。”
“你!”
身后随从愤愤不平,许惜弱意外的却很平静,她转头就朝着身后诸人吩咐道,“按照他说的做。”
仅留了几人看守,大部分人都领了命,前往各处筹借金银了。亭子里,除了四个随从一个婢女,就只剩下了许惜弱和黑衣人。
那黑衣人倒也十分雅致,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壶酒,取了酒杯置于亭子正中的石桌上,就开始小酌起来,还不忘问,“我看这还有些时辰,夫人可要与我共饮两杯?”
一旁的许惜弱没搭理他,她现下心情不佳,偏生又只能在这一处陪着一块吹风,当下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身后仆从几步上前,从芥子空间中取出好几块柔软的皮毛当作地毯,从许惜弱站着的这一处铺将开来,几乎铺了小半个亭子,又取出一方宽椅,叠在了皮毛上,再取出一个大小适宜的白狐坐垫放在宽椅上铺好了,许惜弱一拂裙摆,施施然便落了座。
仆从又取出一个小木几,先往上面放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又取出许惜弱近来常翻阅的那本佛经,摊开放在夜明珠下,又往一旁放了几碟灵果和果脯。
一切安置妥当之后,仆从方才恭声道,“此处条件简陋。还请夫人将就一下。”
身后的凉亭挂上了长长的帘幔用以挡风,四个婢女打着扇,前后各两个给她挡风。许惜弱坐在宽椅上,就着夜明珠的光辉,不时翻过两页,心慢慢静了下来。
这边温暖奢华有情调,另一头就被衬托的凄风苦雨惨戚戚了。
那头黑衣人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对面,一阵寒风刮过,将他从头到尾吹了个透心凉。
他突然觉得手上这壶小酒。没法喝了。但任务还是要做,前期铺垫了那么久,若是现下让许惜弱起了疑心,回去主上怕是能活剥了他的皮,全尸那是想都不要想,他只能在心里暗骂了出声,“不愧是世家,底蕴丰厚。出个门都铺张成这样,简直是丧心病狂。主上这黄金万两,要少了。”
想完又抬手恶狠狠的闷了口酒。
这边许惜弱与黑衣人两看两相见厌。
另一头,领命而去的红芍拿着令牌紧急召见了青余镇周边各处的管事。好在许沈两家近年来风头正盛,势力扩展的也足够快,各方管事连夜从各方钱庄抽调,才在距离天亮前的最后一个时辰筹集了万两黄金。足足凑了三百多辆马车。
红芍带着人一路赶至凉亭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许惜弱放下手中经书,从宽椅上缓缓站了起来。朝着那头的黑衣人挥了挥手,道,“你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现下轮到你践行承诺了,我儿现在何处。”
黑衣人方才受了她的刺激,左右现在鱼儿咬钩了,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他便放松了些,连声音都没那么喑哑了,“不急,等我验过货再说。”
之后便从第一辆马车一路往下看,检查完足足三百辆马车才道了一声得罪,从怀间掏出一物往地下狠狠一丢,便起了一阵泼天大雾,等浓雾散去,已是一炷香之后,原地只留下一枚玉简。
黑衣人与那三百多辆马车已经失去踪迹,四周既无车轮碾过地面时留下的印记,也没有大量人马走过时留下的脚印,仅有的那些,还是他们来的时候留下的,黄金与人,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许惜弱没忍住心中怒气,一把掀了小几,恶狠狠道,“查,给我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林氏便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她捡起遗落在不远处的玉简,一路进了亭子,来到盛怒的许惜弱面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来回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我的小姐,何必为了这等小人动怒,现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少主要紧,闲杂人等,稍后再收拾也不迟啊。”
许惜弱问她,“林妈妈,我爹他同意了吗?”
林氏回道,“家主同意了,现下应当已经出发赶往无尽海,唯一的条件就是小姐寻回少主。”
许惜弱便稍稍冷静下来,从她手里接过玉简,展开一观,眉眼便渐渐舒缓下来。
玉简里以灵力保存了一小段影像,那少年穿着一身粗麻布衫,耳后的那块胎记表明了他的身份,此时正背对着和旁人在说话,声音做过处理,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
只隐约听见站在一旁的人小声说了句什么,他便突然回过头来,朝着这一处笑了笑,笑容腼腆纯良,可眉目面容和她早年间未曾出嫁时,几乎一模一样。
许惜弱当下便肯定了,这就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她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她一把抓住了乳母的手,再顾不上任何仪态,嘴里不住念叨着,“我找到他了林妈妈,我找到他了。”
林氏反手握了住她的手,为她擦去眼泪,方道,“好,我们这就走,去接他回家。”
说完便拥着她往亭子外走,还不忘打个手势示意众人跟上,一众仆从紧随其后,朝着玉简上最后留下的地址一路赶去。
他们走后不久,亭子周围的地面悄然往下塌陷了一小块,幻阵散去,黑衣人与三百多辆马车重现于世。
黑衣人转手擦去额上的满头大汗,没忍住赞叹了一句,“主上果然算无遗策。”
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短小的竹笛,吹响了。
之后不久,便有数十个黑衣人沿着地道攀爬了上来,各自分工将装满黄金的箩筐从马背上卸下,分次运入密道中,等到最后一匹黄金运送完毕,便故意惊了马,三百多匹惊慌失措的马拉着马车往四面八方奔逃,在地面上留下数以千计的车辙印。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三百里的某处竹屋里,少年正坐在铜镜前细细端详,缓缓露出一个极为腼腆的笑容来。
一场好戏,即将开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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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写的老明显了,你们应该能猜出来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