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谕想了想:“你去找司遥一起玩吧。”
“司遥。”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喂鸡。
这实在是件很难以想象的事情。
少年一看到我脸就垮了下来,比窗外的雾凇还要冷。
“你来做什么?”
少年穿着粗糙的麻布衣裳,头发也仅仅简单地以发带束起,可他好像并不讨厌这些,反而乐在其中,这让我感到困惑。
“你为何不回云上间?”
司遥眼眸徒然一厉,他手腕一翻,凝出把青碧长剑。
那冰凉剑刃贴着我的脖颈,寒气逼人。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少年咬牙切齿地问我:“你是谁?是姑姑的人?还是氏族的人?从何寻到我的踪迹的?”
我自然不能说早在几百年前,你救了我的时候,我就悄悄在你身上做了点标记,故而你无论是上至青天,或落至碧泉我都能寻到你的踪迹。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眯着眼睛将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剑刃倏然逼近了些,锋利刀刃划破了我的肌肤,流出血来。
我还是看着他,司遥对上我的眼睛,微微一愣,忽然收起了长剑。
他睥睨的眼神是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的,令我感到有些陌生:“你最好不要想耍什么心眼。”
“自然。”
我说道。
少年收起一身逼人威压,又若无其事地喂起小鸡来。
那些毛绒绒的黄色小鸡热热闹闹地挤在灶火旁取暖,吃了他撒下的饲食,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你为何不回去?”
我将那个问题又重新问了遍,固执地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司遥的眼眸被灶火映出温暖的橘色,他淡淡说道:“为何要回去。”
我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年幼的青龙太子,也时常如此,微微抿紧唇,显出一派倔强。
料想他在九天并不如何开心。
“当仙界至尊有什么不好的?”
他沉默了良久,又往灶火里添了把柴:“世人总觉得这位置至高无上,哪里知晓尊位背后需得多少鲜血淋漓,生灵涂炭。”
“用命堆砌而来的尊位。”
“我嫌脏。”
我想了想,本有他从前曾说的那些话,本有更加能讨人喜欢的的话,可我只是对他说道:“或许生灵性命并不如你想象中那样值钱。”
其实这是我的心里话。
司遥看我的目光变了,眼角眉梢溢满讥诮:“你年纪小小,倒是生了副铁石心肠。”
少年眼眸被自己很小心地用法术掩盖了,不是清透的碧色,而是沉沉的,仿佛没有边际的墨黑。
他讨厌我。
我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并且久违地感到有些沮丧。
我想问他还记不记得我,可一接触到他冷若冰霜的脸,那些话到了嘴边又默默咽了下去。
司遥早就不记得了。
纵使我再说出来,又有何意义?
我们俩一阵相顾无言,他默默喂他的鸡,我就傻站着,嘴笨得一句搭茬的话也想不出来。
少年喂了好一会儿,忽然说道:“站在那里做什么?不知道过来帮忙吗?”
我有些惊诧地抬起头,看见他有些不屑的神情:“什么也不会做,不知道公孙先生捡你回来做什么。”
“发什么呆?”
司遥见我不动,恶声恶气地说。
夜晚,公孙谕拎起一只没了声息的小鸡崽面无表情地问:“怎么回事?”
“喂太多……撑死了。”
我硬着头皮说。
公孙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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