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是
顾忌着一些玄瑾三界煞神的威名。
“玄瑾,当日之事究竟是谁人作为,那刺客又是受了谁人指示,相信你我皆心中有数。”
他说完,便走了。
待鬼孟也与众人离去,我才掀开被褥坐了起来。透过朦胧床幔,我看到了玄瑾,他手里捏了支细长的苍瑾花枝,玉冠束发,少见地穿了身华丽玄袍,衣襟袖口皆绣着流丽的繁复图案。
然而那身华贵衣袍与他的面容相比,又称不上是好看的了。
他转头看向我,细密的眼睫半掩着那双幽暗瑰丽的紫眸。
“醒了?”
我心中仍旧记着前几日的事情,见了他便油然而生了些无所适从。
但他既不问我为何在他床榻上,亦不过问我的心思想法,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若先前那般狠绝毒辣都是假象。
他总是如此,忽远忽近,忽冷忽热,令人难以捉摸。
而他所显露的每一点关心,又真切地如同推心置腹,情深义重。
我拨开纱幔,站在光洁冰凉的地板上,寒意顺着小腿一直蜿蜒蔓延,浸透到骨髓里。
他扫了我一眼。
“你怎的鞋子也未穿?”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逃命罢了,谁能顾及到那么多?”
而此番话一出,我便后悔了。
因这话实在是不合时宜,也因这语气中无法掩藏的怨气与委屈。
他难得沉默良久,而后解下了自己的锦袍披在了我身上。
“你应当明白,你所希冀的那些,是奢求。”
“我给不了。”
那锦袍宽大,并不合身,如同流水一样逶迤于地。其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并不炽热。
几近于无的苍瑾花香萦绕着我的鼻息。
“或许你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同我回来,这是错的。”他很仔细地给我整理好了衣袍,而后抬起头,微微一笑:“但现在你已经无法后悔了,因为你早已无路可退。”
我对上了他的眼眸,那流光溢彩的绚丽使人目眩神迷,我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用与他一般无二的淡然语气:“我不后悔,但终有一日,你会后悔。为你每一日的悉心教导,为你每一刻的虚情假意。”
他被蒙住眼,露出的嘴唇依旧是花瓣一样殷红柔软,微微弯起:“我期待那一天的来临。”
他这样的神态让我想起蛇,花纹斑斓的毒蛇,外表艳丽不详,世人皆知他们冷血无情,望而生畏是常态,而总有人会另辟蹊径,希冀着自己与众不同,眷恋起这没温度的模样。
可终究只不过为虚假的美丽所蒙蔽。
我亦然无可避免地,俗套地,被这绮丽颜色迷惑。
约摸着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我想。
我披着他的锦袍回了自己的寝宫,沿路上又遇见了先前见过的兵卒,他看了我,神情颇为复杂。
我自知这副样子有多么容易令人误会,总之是疲于应付了,也不管众人目光如何晦暗,径直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玄瑾的衣袍被我拖得脏兮兮,那些华贵的纹路也被磨得散乱了,我看了一眼,便没大负担地将它丢在一旁。
我觉得很奇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玄瑾修为心思绝不是我可以算计到的。
可我还是说了,如同示威赌气一般。
我猜晓更多的是因为那些积累的情绪终于已经无法阻挡了。
我的不甘,怨愤,与无可抑制的失望与委屈。&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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