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宫翟,我是认真同你说话。”
我收了满脸笑意,认真问道:“阿锦,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大抵是你跟少爷很像吧。”
“白知秋?”
阿锦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玉佩,厚重润泽,通体流光溢彩。
“这是城主玉令,你拿着。”
“你没了玉令要如何回去?”
“我是本是操控蜃珠梦境的,那些魑魅魍魉自然不敢伤我。”
我向她郑重道了谢,阿锦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
少女祭出一颗光彩夺目的宝珠,念咒掐诀,只见柳叶城里忽地刮起了大风,吹得惨白灯笼摇晃不止,那昏暗夜色里又渐渐亮起了猩红眼眸,她大喝一声:“宫翟,走。”
我立时挥袖击开城门,一脚踏出后却是浓稠墨水一样的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下意识地向阿锦看去,只见她在缓缓闭合的城门处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了几个字——“对不起。”
我还未明白她话中深意,便倏然落空,直直向下坠去。
本想运气阻止下落速度,却发现经脉内空空如也,我暗骂一声,不知自己又是到了什么鬼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我狠狠砸入一片水潭,冰冷液体涌入我的鼻腔,耳边嗡嗡作响,我竭力保持清明,向不远处岸上游去。
待我狼狈爬上了上去,浑身已经是湿漉漉的了,轻轻一拧,都能哗啦啦地往下淌水。胸口手臂也火辣辣地疼,擦破了层皮。
我抬头打量一番四周,草木丛生,一片荒芜,夜风乍起,我衣裳还是湿透了的,紧紧贴在身上,寒意皆往骨子里钻去。
偏生我现在又毫无法力,与个废人无异。
万幸阿锦没有将我传到无边地狱去。
我暗自感叹一番,顺着月光向更开阔明朗的地方走去。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发觉这里夜间竟万籁俱寂,连一点蝉鸣鸟叫都听不到,唯有冷风呜呜作响。
此情此景倒让我觉得颇为熟悉,与经年前去的玉泽秘境像极了。
只是那记忆久远模糊了,一时间,我也无法确切知晓这里到底是不是玉泽秘境。
只能依着直觉和记忆向那里走去,我寻到一处开阔无隐蔽的地方,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青鸾山,只见清冷月辉下,那山顶赫然有一座偌大宫殿。
传言那是上古神祗居住过的宫殿。
不过那些都是留言罢了,现下它的作用只有一个——囚禁一位让三界都动荡不安的邪魔。
但介于他的名讳并不能让大多数人知晓,所以便依着几千年前一个不着边的传说给他取了个代称。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了大半路程了,好在青鸾山不算险峻陡峭,也离我之前所在之地不远。不然以我现在毫无法力的身躯,真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才是。
这宫殿依旧是如从前一样,富丽堂皇,只是琉璃瓦上都落了层薄薄的灰,庭院里也是荒草丛生,一派凄凉。
我寻到了正殿,推门而入,只见眼前红光一闪,剧痛让我禁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温热的液体从指缝
溢出,顺着下颚一滴滴落在衣襟上。
“谁?”
有人一步一步走近了我。
带了一阵略苦的酒香与桃花香。
“宫翟,背叛尊上,你可曾后悔?”
这声音有些嘶哑,却是惊人的熟悉,一股凉意袭上我的心头,将我浇了个浑身冰冷。
“云逸?不对……鬼孟。”
“鬼孟,云逸呢?你将他怎么了?”我揪住了他的衣领,手中黏腻的鲜血几乎要让我抓不住他冰凉细腻的衣料:“云逸呢?”
“云逸?”他轻轻笑了一声:“哪有什么云逸,陪了你几千年的人是我,从来都不是云逸。”
青年指尖一勾,从我怀里取出了玉令,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轻慢地摩挲了一番:“宫翟,你现下应该担心你自己。”
“鬼孟,我杀了你。”
我咬牙抽出了云雷鞭,他却倏然抓住了我的手腕,狠狠一折,只听“咔嚓”一声,我便再也握不住云雷鞭。
剧痛让我几欲要站不住,泪水混杂着鲜血斑驳地流下。
“宫翟,你所经历之痛苦,绝不及尊上万分之一。”
他淡淡地说。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不是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