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纪随安接到一个电话,对面自称是派出所的警察,问纪随安和魏暮认不认识。
“不认识。”纪随安说。
“诶魏暮给我们的联系人就是这个,”那头的警察疑惑道,“他偷了钱,现在被关在我们派出所,他身上也没有任何身份证件,您要是他的家人或朋友的话,还麻烦您过来一趟。”
纪随安蹙起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偷钱?”
“是的,”那警察的语气里多了一份遇到了傻子的稀奇,“他胆子大得很,都偷到警察局里来了。”
纪随安半天没说话,对面的警察喂了两声,纪随安才开口:“你们找错人了,我和他没有关系。”
派出所里,魏暮靠墙蹲着,看着那位杨警官表情奇怪地挂了电话。
魏暮哑声开口:“我说了,上午的时候我已经把钱包寄回去了,证件我都没动,从里面拿的五百块钱我会还的。”
“还了就不是偷了吗?”杨警官敲了敲电话筒,说道,“人家说不认识你,想想还有没有其他能联系的人,不然就在这一直拘留着吧。”
魏暮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浓密的睫毛垂下来,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那警官有些想不明白,问道:“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偷到警察头上?”
魏暮却再也不吭声了。
那警官看他这模样也没再多问,他们已经和快递点联系过,上午的那批快递中午刚发出去,正在联系索回,到时候就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了。
天色逐渐暗下来,纪随安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中灯光辉映的城市,助理敲门进来送文件,刚放下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纪随安说:“你下班吧。”
助理一惊,纪随安身为老板,却是全公司最爱加班的人,很少有九点前离开公司的时候,现在不过才刚刚七点。
纪随安已经转过身来,边系袖扣边看了她一眼,助理意识到自己跑神了,赶紧从办公室里退了出来。
纪随安开到半路,还是拐了方向,脸色阴沉地朝下午那个电话里说的派出所开过去。
二十分钟后,纪随安将车停在派出所门口,又在车里坐了很久,才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魏暮还靠墙蹲在拘留室里,深深地低着头看不清脸,身上的衣服蹂躏了好几天没换了,配合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和派出所的环境,看起来可怜极了。
纪随安站在门外看着他,旁边一个警察在向他说明情况。
魏暮偷的不是这个派出所的警察的钱包,而是发生在两天前,千里之外一个小山镇上的派出所,一个警察顺手将钱包放在桌上,过了大半天才想起来,再找就找不着了,查监控才发现有个人竟然堂而皇之地走进来,将钱包拿走了。
这个人就是魏暮。
警察把那段监控给纪随安看,监控里面在下雨,地面上湿漉漉的,小山镇上的环境简陋,街道狭窄,路上的人也很少,魏暮抱着包站在路边上,他好像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盯着路过的人看了一会儿,视线就落在了街道对面的派出所里面。
那警察还指着屏幕给纪随安解说:“看到了没,那个警察把钱包放这了,他看见了。”
纪随安没吭声,他并不关注那什么钱包,目光只放在魏暮身上。如果说见到他之后的魏暮是在表演,那在遥远的小山镇里,他一副绝望的样子又是表演给谁看呢?
他跑起来纪随安才发现他有一条腿有些瘸,魏暮自己好像也没意识到,从派出所踉跄地跑出来,不管不顾地扑到路边一辆面包车前,看都不看地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塞给了司机,慌乱地说着
什么。
再然后,他上了车,监控到这里就结束了。
“没见过他这么怪的小偷。”那警察说道。
他手里拿着一个钱包,是他们从快递那里追回来的,证件都还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夹层里还有二百多块的零钱,除了这些,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一行干净的字:真的很抱歉,从里面拿的钱我会再寄还给您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警察说,“问他也不吭声,这样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拘留他七至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