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魏暮说。

小女孩崇拜地看着他，说道：“叔叔很厉害。”

魏暮笑了，问：“为什么？”

小女孩说：“因为叔叔不怕疼。”

“嗯，”魏暮说，“叔叔不怕疼。”

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花裙子，天蓝色的蓬蓬纱上面绣着精致粉嫩的花朵，像个小公主，魏暮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还有不少泥，他担心蹭脏小姑娘的衣服，往一边挪了挪，和小姑娘拉开了些距离。

小女孩有些不开心了，魏暮微笑着夸道：“你的裙子真漂亮呀。”

女孩眼一亮，小孔雀般得意地抓着裙子角转了两个圈圈，开心地冲魏暮显摆道：“是我妈妈给我买的！”

魏暮身上的倦意和疼痛淡下去一些，他认真地听着小姑娘喋喋不休的炫耀，直到几分钟后，一个老太太急匆匆地过来，将小女孩领走了。

女孩趴在她奶奶肩膀上，咬着一只拳头冲魏暮软乎乎地挥手再见，魏暮的手臂没什么力气，却还是努力抬起来，笑着回应了她。

等小女孩走远，魏暮脸上的笑淡下去，继续想那一团乱麻的现实。

他应该回家看看，不知道这几年里他妈妈怎么样，是不是还住在原来的家里，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纪随安，还有纪随安，魏暮闭上眼睛，眼皮前是一片泛着黑点的橙红。我为什么会让他难过啊？

太阳升过头顶，路上的人少了很多，药店旁边是一家书店，魏暮就坐在两家店中间的台阶上，他的视线扫过书店靠门的一排书架，突然顿住。

那一排书架上全是物理学著作，第三排右侧是排列整齐的一套书，魏暮的视线就落在其中的一本上面，是朗道的《流体动力学》。

他的眼睛温柔了下来，曾经他和纪随安的家里的书架上，也有这么一本脊下面还贴有图书馆的标签，上面的编码是413.25/LDL。

41325LDL，是魏暮各个社交软件的密码。

纪随安说每个软件都用同一个密码不安全，魏暮就将那串数字和密码倒过来用。

纪随安笑了半天，说算了，还是改回来吧。

“跟你说个秘密，”当时纪随安趴在他耳朵边，轻笑着说，“其实我的密码也都是这个。”

魏暮坐在台阶上，看那本书看得入了迷。

他看得太久了，书店老板注意到他，可能是觉得他行为奇怪，走到门口关上了原本开着的那扇门。

魏暮这才回过神，他收回视线，缓缓地站起身来。

阳光兜头将他笼罩，周围的世界热闹喧杂，和他没有一丝关系。他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原路返回去，他想能看见纪随安，无论纪随安说什么，对他多么冷淡，他都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放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