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什么？”

——秦昼迟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如水波缓缓：“不可滥杀。”

月红飞扬手屏退了阿李，一边笑一边推门而入：“恩师，怎么还没睡下？”

秦昼迟斜倚在床边，脸色素白，眼神淡漠：“不是你闹得我不安生么？”

“那就是我的过错了。”月红飞笑着在床边坐下，“只不过，今天来刺杀你的是什么人？这事情若闹不明白，别说是恩师，就是徒儿也睡不着了。”

秦昼迟冷道：“我怎么知道？”

“恩师不愿意说，那就罢了。”月红飞道，“可我不能白白看着有人对恩师欲图不轨呀，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你多虑了，”秦昼迟说，“不要因为无谓的揣测而误伤无辜。”

“能有那种死士纹身的，谁不是背着几条人命的？就算不是来杀你的，也算不得无辜。”

“这话说得没道理。”秦昼迟道，“这江湖上，谁没背着几条人命？那谁也算不得无辜了。”

“是，”月红飞淡然道，“这江湖之中，谁都不无辜。”

秦昼迟一怔，未料到月红飞会这么答，却又道：“那我也不无辜。那些人来杀我，也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大概是，”月红飞回答，“能花这么大的周章，确实会有些道理。”顿了顿，月红飞却又笑道：“可我又不讲道理。”

月红飞一笑，便露出酒窝，看起来甜甜的。

秦昼迟一愣，半晌道：“胡闹。”

月红飞扶着秦昼迟躺下，却道：“恩师有自己的主意，可徒儿也是如此。”

秦昼迟闻言，脸色一僵，握住了月红飞的手臂，说：“不许胡闹。”

月红飞笑了，反握住秦昼迟的手。

秦昼迟被那么一握，心中不觉一跳，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被月红飞捏紧了。月红飞又是那样露出酒窝笑道：“您是不是忘了？我是邪魔歪道，怎么可能在乎仁义道德？”

秦昼迟脸色忽变得雪白：“是的，你是魔教……”

“恩师是正派人士，对不对？”月红飞问，“正道人士怎么会有一个魔教的弟子？”

“是的，”秦昼迟怆然笑道，“正道人士怎么会有魔教的弟子？”

此话确实让秦昼迟伤神了，平日倨傲的样子全无，看着脆弱可欺，神色如秋雨老芙蓉。月红飞看着殊为不忍，又轻轻握住了秦昼迟枕边散落的发丝，说道：“恩师莫要伤心，我明天就去做个好人。”

秦昼迟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我明天就做好人做好事。”月红飞眨眨眼，仿似一个顽童。

秦昼迟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但他却没听错。

第二天，月红飞就喊上了分舵舵主跑去城门派米了。

分舵舵主感到很疑惑，但也不敢问。

他们的新教主长相俊俏，笑容可掬，但实质喜怒无常、杀伐无道，魔教上下谁也不敢开罪他。

派了两天的米，月红飞又带着几个弟子，跑去给孤寡老人送被子、修茅屋。

分舵舵主越发狐疑，只说：“咱们教主是不是鬼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