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文了然地安慰道:“我没事,只不过是想开了些。”
“那就好。”阿南熟练地使用这句话,说完后他便后悔了,“静文,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阿南吞吞吐吐地进行蹩脚的解释,“我……我这两天有一直供奉红烧肉。”解释不由扭曲成了邀功,沈静文毫无反应,似乎忘记了那持续出现的红烧肉。
“咔叽——”外面的大门被推开,胡老爹端着保温饭盒走进来,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他惊喜地抱着保温饭盒半跑进沈静文床前。
“沈仔,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现在饿不饿,老爹做了你最爱喝的咸蛋粥,还有你小时候一直吵着喝的乌鸡汤,都是补身体的,你一定都喝光知道吗!”
等到一阵兵荒马乱的忙乱之后,胡老爹才停下坐到沈静文的身边,眉眼疲惫地耷拉,仍强撑着摆出精神极佳的状态:“沈仔,你可吓死老爹了,下次别再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了,以后啊,就住到老爹那栋房子里,这样老爹我也可以给你好好补补身体。”
沈静文微笑地拒绝:“老爹,您年纪也大了,我怎么能让您养我,以前我兼职的时候,还存了一笔钱,还能生活下去。”
“沈仔!”
“老爹。”
在沈静文强硬地态度下,胡老爹也只好暂时偃旗息鼓,放弃让沈静文他们搬到他那里去住的想法。
在两人的旁边,阿南罚站似的站在一旁,手里端着杯水,见胡老爹跟沈静文暂停了交流,他快步走向前,关切温柔地把水端给沈静文。
“沈仔,你要好好谢谢这小子,这些天可都是他整日整夜地陪在你身边,好好地照顾你的!”胡老爹眼里闪过一丝精明,嘴不停歇地说阿南的好话,将阿南夸得嘴角都上翘一个度。
“嗯,我会的,谢谢老爹,谢谢你。”
阿南露出憨厚的笑容:“静文,这是我该做的。”
阿南端着水杯的身影越离越远,沈静文眼帘低垂,掩盖情绪,嘴唇蠕动,话语哽在喉腔里,半晌。
“老爹,你是我的家人,同样,他也是。”我不想利用他,我也不能利用他,我更不想辜负老爹你的心意,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后面这些话,沈静文没说,胡老爹心里也明白。
胡老爹苦笑声:“倒是老爹多做事了。”
“老爹……”沈静文还没将话说出口,胡老爹站起身打断他的话。
“好了,老爹要走了,这精气神啊,也支撑不了多久,明天啊,再过来帮你把东西都搬走,等你休养好了,要快点过来帮持老爹,知道吗!”
不等沈静文回答,他转身离去,独留沈静文躺在床上。
他就要走了吗,明天,他就要收拾东西,离开这栋陪伴了他二十年的房子,他床正对的那面墙上依稀还残留着他幼年绘画的痕迹,旁边,是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灰黑色的印子,墙角上有一片极其洁白的区域,以前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篮球框,后来,篮球框没了,换成了
书架,上面摆满了一本本架也没了,书也没留下几本。
他右手边的窗台上应该有一盆花,从小小的盒子花变成了塑料盆花,最后变成了花店里的精美花盆,再后来,花盆掉到了地上,土散落了一地,洁白的盛放的花跌落在泥土里,他就再也没有养过花了。
他的床头柜上应该放着的一个瓷泥娃娃,粗糙得可爱,他想它了。
“静文?”阿南试探地呼唤沈静文,“阿文?”
沈静文闭着眼回忆着房子里的摆设,对阿南的呼唤毫无反应,阿南无奈一笑,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在沈静文的床上,手紧紧地拉住沈静文的手,眼睛里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
静文,静文,阿文,阿文,静文……!
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上,相互明白,相互排斥。
淅淅沥沥的雨滴打落在门外的树叶上,倾诉的又是何人的心事?
最后,两个人都睡着了,在同张床上。
“沈仔,你们收拾好了吗?”胡老爹的大嗓门从门外传进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扑鼻的肉香味。
沈静文尴尬地探出身,挡住胡老爹的视线:“老爹,我们还在收拾东西呢。”
“还在收拾东西啊,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没有做家务的能力,算了算了,老爹来帮你们吧。”
“老爹……老爹!”
房间里脏乱的景色一下映入了老爹的眼帘。
“沈静文!”
……
胡老爹料想到了两个大男生整理物品的能力弱,但也不知道弱成了这种地步,各种各样不同类型的东西都收拾在一起,有些还胡通乱塞一番。
胡老爹气得肝有些疼,沈静文好歹也是他教出来的,只是一段时间没放在眼前看着,看看看看,家务收拾能力一下就差到十几年前的水平。
虽然这不是他收拾的,但沈静文也只能默默背下这一口锅,毕竟这个模样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事情是这样的,让我们将时间推到今天刚起床的时候。
沈静文艰难地拖出麻木的双腿,放置在一旁,任由电流在腿上纵横,头顽强地挺起,看清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于是,被吵醒后惭愧不已的阿南将沈静文迎到沙发上,任劳任怨地受沈静文的使唤。
于是,在沈静文的指挥下,家里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