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明晃晃地照在路上,无比清冷静寂。
深夜无人的街道上,唯有商铺外的纸灯笼在随风摇晃,在路面上留下几点微红的亮光。
秦樾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时疾时缓。他一边小跑一边向四处张望,神情里带了些平日看不到的急躁。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那毕竟只是一种毫无由来的直觉。
当从那个被绳索捆住的男子嘴里听到王莲雪的名字时,他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联想:又是那个戴着镯子的少年。
那个少年,曾出现在凶杀案发生的麦田里;据王氏夫妇的供词,告诉他们被害的女子就是王莲雪的也是一个腕上戴着镯子的少年;秦樾甚至在王氏夫妇住处附近的湖边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那个少年,与这个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而如今,在奔赴嫌疑人的住处时,却看到企图逃逸的凶手已经被绳索紧紧捆住。他知道那个男子必定是阎瑞,但问题是,到底是谁能有如此本领,先巡捕一步将凶手捉获?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手戴青玉镯子的少年。
因此他在夏夜的长街上奔跑张望,企图能看到他的身影,证实自己的猜测。
然而这长街上,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他低声喘着气,终于停下脚步。
看来,还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怎么可能有这般神出鬼没的人物。
望着前方无尽延伸的街道,他自嘲般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去。
迎面吹来一阵风,清凉无比,他正欲向前的脚步刹时僵住了——在他的正前方,一个衣着素白的少年身影正好消失在临街的一座酒楼后。
他赶紧追上去,拐上那条漆黑的小巷子。果然,那少年正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着,他的右腕上,青色的玉镯在反射着冰冷的微光,左手上似乎还提着一个小包。
“等等!”秦樾向他喊道。
他似乎愣了愣,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秦樾,目光扫到他身上的巡捕制服时,忽然紧张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等等,我有些事情要问你。关于郑郊的那桩凶杀案,你——”
不等秦樾把话说完,他转身就跑。
秦樾马上追了上去,幸亏那少年跑得不快,他很快就赶上了,稍一伸手,便牢牢捉住了那少年的左腕。
“你先等等——”秦樾拉住他的手腕试图跟他解释,那少年惊恐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张开嘴,念了一串莫名其妙的话。
秦樾瞬间感到自己的身体僵住了,仿佛不受控制般地松开了手。少年迅速抽出自己的手腕,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秦樾想追,但此时身体再也不由得他做主,手和脚仿佛都被定住了似的,只能僵僵地停在原地。
他只能懊悔而无奈地看着那个白衣少年跑进浓郁的黑暗里,最终消失。
永浦西路三十七号的中式庭院里,张北辰略带担忧地自栅栏门向外张望,头顶圆月虽然皎白清丽,但他却没什么心思观赏。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白衫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北辰连忙推开门过去把他扶住:“怎么啦?没受伤吧?”
楚溪喘着粗气一边跟着他走进了院子里,一边摇了摇头:“刚刚……有、有人在……追我……”
北辰立刻望向外头,深夜的暗巷里只有树影在晃动。
他紧张地问:“你被凶手发现了,他要捉你?”
楚溪还是摇头:“不……凶、凶手已经……被伏阴绑起来了……追我的是一个巡……巡捕……”
“你被巡捕发现了?”
歇了好一会儿,等气终于没那么喘了,楚溪苦着一张脸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追我。我一着急,就把他定住了……”
“他没看到你的脸吧?”
“应该……没有吧。当时巷子里挺暗的。”楚溪答得有些心虚。
他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但在陌生人尤其是巡捕的面前胡乱施法,始终不是能解释得清楚的事情。
北辰只好叹气:“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算了,没被发现就好。这种事情不要再有下次了,哎,你这包是哪来的?”
他看着楚溪手上一个出门时明明还没有的小包袱。
“这个啊,”楚溪拍了拍包袱,里面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他笑了笑,“这个要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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