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浦西路的街巷还保有旧时的模糊,行走其间,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的永城——一个还未被现代化的灯火和建筑所改变的永城。
秦樾走在繁茂的槐树撑开的树荫下,一边缓步行走,一边仔细辨认各家门前的门牌。
永浦西路三十七号是一座旧式建筑,深绿的爬山虎肆意地爬上二楼,把整座房子都包围住,绿丛下的房屋显得幽深寂静,即便是在如此炎热的盛夏,也仿佛有冷气自屋内传出似的,使人只是一看都忍不住打寒颤。
秦樾站在永浦西路三十七号的院门前,一枝艳红的九重葛正从园内探出头来,垂下饱满的枝条,仿佛在默默向来客致以敬意。
秦樾敲了敲门,然而屋内一片寂静。
“有人在家吗?”他清了清嗓子喊道。
过了一会儿,屋内终于响起一阵脚步声。宅子的大门被从里打开,有个少年探出头来,颇为警戒地看了看他。
“请问是谁?”
那少年长得很俊朗,一双眼眸明亮清澈。
秦樾一心以为能见到昨天在桥上的那位少年,见到他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请问阁下是晚川张氏的后人吗?”秦樾问,“我是租界巡捕房的巡捕,有事请教。”
那少年有些迟疑地走了出来,但依旧与他保持着距离,“我们家是姓张,但不知巡捕房找我们有什么事?”
“请问你家中就只有你一人吗?”
“当家的奶奶不在,去天津了。”少年顿了顿,“家里就只有我一个。”
“请问是不是张家是不是还有一位与你年纪相仿,手上戴着青玉镯子的男孩?”
张北辰的目光再度警戒起来,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巡捕大人,你还没说前来造访所为何事呢。”
“郑郊麦田发现女尸的当天早上,你是不是曾出现在麦田?”
张北辰迅速地摇了摇头。
“我没去过麦田。”
“是吗。”秦樾听得出他没撒谎,也无意再问下去,便压了压帽沿,低声道,“那么打扰了。”
他转过身去,眼角却似乎瞥见二楼的窗户有个人影闪过。等他定睛再看,那里已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巡捕大人,还有什么事吗?”张北辰问。
他摇摇头,抱着疑惑转身离开。
如果那天他在桥上见到的不是于双成所说的晚川张氏的后人,那么,那个人是谁呢?
此时,张北辰目睹秦樾的身影消失在巷尾,便迅速关上门,噔噔噔地跑上了二楼。楚溪正弯腰蹲在楼梯边,有些紧张地问他:“那个巡捕走了吗?”
“走了。”张北辰跨上楼梯,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蹲下,“怎么回事?为什么巡捕会来找你?”
“可能是以为我跟那起命案有什么关系,毕竟我案发第二天去过麦田,有个老农看见了。”
张北辰迟疑了一下,说:“不如你把见到王莲雪的鬼魂这件事告诉巡捕房,让巡捕出面捉住凶手算了,也能让她的魂魄早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