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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2/2)

“老学究你就不能看看新时代!”

“你说什么!我不可能让你穿得这么不正经出去的。”

“什么年代了啊少爷!!”

今天听上去真的像吵架。我看着他也没有继续的意思,转身走进去,换了另一身出来。

是一条更修长的白色丝质裙子,都是我旧时的心头肉,出名设计师的作品,如今要不是为先生准备西装也夹带不了私活回来。

本以为他还是很抵触,这次倒是柔和了,一会儿看看我略有变化的脸,一会儿又看看裙子。我随之也看了看自己,没想到来这里几周以后更瘦了,本来也不喜欢丰满的身体,只是此刻真的太瘦了,这条裙子撑不起来。

“算了算了,穿给你看看罢了。晚上跟你一样穿西装。”

我转过身回去,熟练地牵起裙子往里走,突然回头过头质问他,“你要不要穿裙子?”

“你哪有那么大的裙子?”

嘿嘿嘿,我什么都没说,反正就是个笑话,听了就完事儿了。

没想到选服装事件耗费了整个下午,距离晚上音乐会越来越近了,我总是能感觉到先生聚集的紧张。虽然我本来以为先生的车也会是什么奇怪的存在,但是看到只是一个小众品牌的车,虽然看上去很像概念车,线条很漂亮,整体压得很低,但是还是对我而言普通了,我以为会是什么骑着飞龙过去。

我第一次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这个宅子,坐上车之前还有点儿紧张,在车门外门占了一会儿。穿得深色西装跟车看上去都快融在一起,先生嘴上催我快点儿,别因为我迟了要隔一个乐章才能入场,一边儿紧张得盯着我,总是希望眼睛伸出一条链子,把我捆在看得见的地方。

我回过神,坐在他旁边儿,跟他一起坐在后座。司机师傅也是宅子里的老人家,平时还在宅子里做些别的事情,是宅子里难得的男性,生活是酷爱养花和培育新的蔬菜,我吃过一两个他种植的混合蔬菜,吃起来像是乱炖的蔬菜锅,烹调后倒是很新奇。还喜欢编织和烧制玻璃器皿。经常躲在自己的小工作室里做些工艺品。

他坐在另一边儿,离我能有多远有多远。但是眼神时不时飘过来,总是被我看到。我会有点儿晕车,只能一直看窗户外边。第一次这样坐车飞在天上,比坐着自己的平面还是舒服的,这就类似在公路上骑自行车和开汽车的区别。虽然如此我还是喜欢Square,方便又灵活,下雨还能变形挡雨。比起我想东想西放松的很,先生的思维场就紧张得不行,与其说紧张我还多多少少抓到一些焦虑,这其中还混杂了对于我是否会趁机跑掉的焦虑。

我扭头看看他,打算在我不会感觉到晕车的短暂时间里解决这个问题。从兜里掏出一个物件儿,蹭到他旁边儿,一下子靠近把他弄得有一些不知所措。微微抬起头不挡着我。把一个漂亮的胸针别在他西装上,与其他我给他配好的饰品都是简单但是比较搭配的款式。我告诉他这是我的宝贝,留在他这儿,我今天晚上铁定不会跑。我深知对他来说我承诺一万个字都没用,但留个东西我准不会跑,他眼里我是唯利是图的小商贩身份居多,所谓珠宝设计师什么的根本就是不知道的事情。

拿到了这么个锁住我的钥匙,藏不住的有了一点儿开心,我还是坐在刚才的位置,就剩一丝空气就可以贴着他。不停用思维长安慰他,把他的焦虑都捋平。与之前比较抗拒我不同,这时候的先生早就习惯了被我思维场接触,现在的焦虑也被藏在手心里,告诉他没事儿的,哪怕有事也不会更糟了。

在我一句好话一句坏话的安慰下,车逐渐开进灯光聚集的地方,地面的灯光从地下照射上来。这次的音乐会举办在一个非常当代的建筑里。四周都是方便停车的停车坪,各种各样新奇的交通工具比设计学校的展览还丰富。我随着先生下车,四处东张西望,真的看到有人骑着龙来的!激动的像个小孩儿,先生被我吵得不行,一直闷头往前走,走到快到正门口的地方,突然伸手回来,在人群中拉住我,攥得生紧。

我跟上来,看到门口有一位长相颇为尖锐的中年人,一张灵活的脸在阿谀奉承和冷酷无情之间随意切换。看到先生过来先是露出了惊讶到快忘了脸部肌肉使用的表情,又微微抖了一下肥厚的下巴,两个手在挺大的肚子上握了一下拳。嘴里生疏地吐出先生的姓氏。

听到这个姓氏我瞬间愣住了一下,觉得相当熟悉去又不敢相信。

还在我思考的时候,对方突然看着我,眼神里有化不开猜不透的费解。

赶在他提问之前,先生先一步说,“这是我爱人奥塔,不好意思,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不是你等会儿!!

等会儿!

等会儿!说远方亲戚不是固有的套路吗?

我被突然搂着肩膀带进去,都忘记看那个大下巴先生是作何表情了。被先生架着生硬地走了一段,好不容易过了安检才回过神,本就被拉得很近又凑得更紧。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对如胶似漆的爱人。

“您这是什么说法啊爱人!”我声音小的跟蚊子搓手,却一个一个字咬牙切齿,藏在笑容后面。

“我乐意这么说啊,这么说麻烦少一些。”

我还没来得及去问他为什么不是更通俗的套路,也没问奥塔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只是突然脑子里回路连接,被打断的思路都想起来了。他的姓氏,代表的这个家族,终于让我明白了为何爱人是最好的答案。曾经在中部区偶尔听闻的事变里,他的姓氏所代表的这个家族基本被分裂,各自处理。具体的信息早就不在脑子里。对于这类与我无关的上部人的生活,除了作为笑料一无是处。此刻我突然想到这一切,更加明白了我之前想知道的那些秘密,对于先生而言究竟代表着多少沉重。

被一直搂着肩膀,要么牵着手,穿过一个又一个惊讶的人群。这样的伴侣不足为奇,果然先生本人才是所有震惊的源头吧。那些人一个个像是看到会走路的博物馆雕像,纷纷停下虚假的社交可是惊恐的议论。本以为当时袭击的人只是一个贪财或者脑子一热的特例,这时我才想起来当时盘问的一切多么合情合理。惊恐并不会打败混迹社会多年的上部人,维系关系总比面子什么重要。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带着又假又自然的表情,熟练地打着照面。一个个要么说许久不见先生竟然更加年轻,要么说今天神色极佳感觉生活想必幸福无比。他的生活幸福不幸福所有上部人无人不知。但却一个个都像是询问新升迁的年轻人,充斥着未来可期的祝福。几个过来搭讪的人瞄到站在旁边的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提问。几个人都回避了这个问题,终于有一个面色柔润的年轻人,与我们年龄相仿,扭着头看着我,伸手过来要拉着我的手行礼。

我才不要被你们这种上部无聊垃圾碰啊小少爷。想着怎么样废了这双手,先生却把我往后一拽,整个人挡得严严实实。

对方油嘴滑舌刚要调侃些先生小气,碰都不让人碰,先生随即送上一句自己爱干净的厉害,东西不给别人碰。看先生没有客气的意思,对方也就还没说完客套话就跑了,眼神里还多少有些你个被打击的亲信有什么好嘚瑟。

经历了各种磨难和阻碍,我终于被先生紧紧拽到了乐厅入口,先生的位置在最好的区域,不需要下楼就可以直接进去。我们在门口站了一下,我奇怪先生怎么不立即进去,先生想了一会儿转头问我想不想坐在这儿。想啊怎么会不想啊,这个位置我之前就算再怎么托关系也进不来啊。都是上部有大全的人与他们的亲戚才能出席的位子,永远都是赠票,我们与其说做不到,也不打算跟他们坐在一起。被他们过白的白粉和扭曲审美的束腰熏得眼睛痛。

看着先生没有进去的意思,我就说没事儿G区也可以的。他突然想了想G区是哪儿,我直接带着他下了楼。从地下二层开始检票。

这场音乐厅的票子就像身份证,不同的职位的人也会得到不同的位置。G区大部分都是真的来听音乐会又有点儿难以解释的社会地位的人。既不愿意挣破了头去抢最好区的位子,又真的不想受到位置的影响安静听作品。这儿是我往常经常来的地方,很容易结实很多差点儿就要被社会抛弃的有趣的人。他们会告诉你人其实还可以这样活着啊真是厉害,悬着一口气靠着绝对的好运撑到现在。

G区的位置位于乐团的两侧,在乐团进场门的正上方,虽然说位置跟最好的区域肯定比不了,但是也在三角钢琴的斜后方,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单纯指听音乐的话。我这才开始不放心的问不坐在底下没关系吗?平时再怎么哼,这个时候我也要竭尽全力把先生的事儿办好。先生虽说刚才路上紧张得我以为今天必然垮掉了,但是现在却冷静无比,眼神里透露着当天打我的时候我看到过的力量。这个感觉熟悉还带着一点儿疼,我才反应过来手腕被他捏得出汗了。又怕打扰他的状态,只是轻微的转动转动手。

反应过来给我捏得太用力,眼神看向我投来各种关注,我不停推他说你认真一点儿,坐坐好。这个时候乐团刚好走进来,全场响起欢迎的掌声。我目光关注在A区各种“熟悉”的脸上,这上面很多脸蛋因为发出过一些言论,经常被中部人做成好玩的宣传招贴,没见过人也跟见过人一样熟。还有一些是以严肃形象出现的政客,大家一个个都衣冠正经,跟我们真正活成自己的G区人民显得不在一个世界。看到A区第一排空出两个位子,我突然明白之前的猜想是完全正确的。因为不太关心这种事情,上部的新闻大都是耳边风,那个被上部基本扼杀的家族,如今留下的唯有一个可以四处通行的空洞的姓氏。没有任何实际性的惩罚,新闻是这样美妙的报道的,这几周的生活告诉我,事情绝对要惨痛百倍。或许真的是因为先生的母亲的身份,这个家族才没有被完全真正意义上的消除。

又一波掌声,欢迎小提琴首席。又一波掌声,欢迎指挥。这是本乐季闭幕演出,也是历来上部人潜在表达家族观点的场所。又各个当权家族请来的表演者和选定的曲目,都基本暗暗预示着世界里将要兴起的力量。而我所有不知的是,对于先生而言,只要出席,就是一个非常惊人的回应。这个家族的人并没有被打倒,而是活下来了,甚至要活得更好了。即使没有所谓的认定,也可以活在自己的区域里。

还在想着如何在这样暗流涌动的场合里安静的欣赏今天的三支曲目。肩膀就被一个人狠狠拍了一下,这个声音闷响,先生回头比我还快。

“你消失这么久跑哪儿玩儿去了?”一个穿着深绿色长裙带着巨大粉色耳饰的高挑男性坐在我后面翘着二郎腿质问我。被先生的眼神攻击了一下,猛地看向我。我早就应该察觉到这熟悉的香水味怎么会这么巧合的出现呢?还没来得及说,叽叽呱呱的几句话趁着开场的这几分钟钻进耳朵,大概就是客户多的要疯了,怎么我一个人突然就没影了。当时还有一堆人联合找我,下水道都找过了都没找着。以为我给抓紧局子里了,还托关系各种去局子里问,一点儿消息没有,都绝望得以为我被秘密处理掉了。那个神清淋漓尽致,要现场哭出来。我各种说没事儿过得好,这几天就是出来探险了。又寻思了一下怎么介绍身边儿的先生,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中部的典型人,怀疑一层比一层重,怀疑我怎么能捞到这种货色。我介绍说是我朋友。看着手拉得比什么都紧,一点儿不信,比谁都优雅地靠回椅背。挤了几句赶紧保持联系,又碎碎地说了什么要跟疯狗老板赶紧说说,再不说都要放狗找我被埋哪儿。

没想到紧张兮兮的这次出行还能被熟人捞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这群狐朋狗友惦记着心上,反正后面一整个乐章都听得很舒服。虽然钢琴最后一个乐章弹得都要跑起来,整个乐团都给带飞了。各种议论在结束后炸开,说什么什么家族气焰太嚣张,连身后的香水老板都不经心的说生意不好做了,瘪了瘪嘴。我还没问他这个不问世事的人怎么来这儿凑热闹,就敲着我得脑袋说就知道会在这儿碰到我,早就说过我们乐品合得来,是的确合得来。今天的曲目虽然我只喜欢第一个,第二个听个响,第三个纯属路人。他也都说对对对,几句话让我感觉我根本没离开过中部,回去还能跟他们一起吃烤肉。

先生说要中场休息的时候出去一下,我也就说好,跟上去。香水用看奸情的表情盯着我不放,眼神里精明得要写出一篇论文。离我老远还给我送出加油的手势。我回头无奈看看他,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先生不见了。周围都是中场休息出去的人,挤得通道一点儿空间没有。被人挤得像罐头,本来就矮小这个时候感觉快没有空气了,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是用氧气但大概这个意思。我又感觉如果自己死在中场休息的人群里,是另一个匪夷所思的死法。还没来得及刻画完就被拉住,破竹一般把我拽出去,拿好票根走到较为空旷的外部。看得我被挤得喘息,他在旁边根本不撒手,问我能不能继续听了不听回去了。怎么能不听呢,听个响我也要听听啊。说着迷迷糊糊的恢复着意识,发现他碰到一个人开始攀谈,思维场没有先前的紧张。

我一抬头,又跟之前帽子先生碰面。经过上次他在家里跟我大喊大叫以后就没有来得及见面了。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唯一事变之后还跟先生有来往的谢泼德先生。两个人虽说不是发小,但是在后来男子高中时交情极好,谢泼德性格也跟他爆炸的黑色头发一样,直来直往。这次看到我本来也想大叫,估计着场合只是全都憋到脸上,五官要爆出来。我先行礼貌,打个招呼说晚上好。他又盯着先生,那爆出来的五官没有收敛,怀疑满了喉咙,说刚才听说你携爱人来了我还想什么事儿啊我都不知道,不是你怎么回事儿?你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两个人以这样有的没的的话题聊了一个开头,后面的话题突然开始正经。第一次看到他们两个正经的交谈,我只顾着观察两个人的思维和状态。虽说谢泼德先生不算思维力极强,但是活跃又善于倾听,对待事物其实还算包容。唯独对于我的事情一堆的排斥。两个人聊得大概是这次出席音乐会的事情。他以为先生早就拒收邮件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还出席了。先生笑得很从容,我没想到平时看上去一点儿事儿就害羞的先生可以这么冷静。虽说之前并不具体了解他的心结在何处,但是今天到了现场我才明白这个事情的严肃性。可是歪打正着着也算是打开了什么,究竟是打开了真正的自由之门,还是不过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都是一个未知数,但是对我而言,有趣就够了,其他的就等着后面看看就好。

想着这些没根据的话,后面的音乐会也都正常进行,两个稍微稳重的家族的代表,选出来的乐章也各具风格。之前本就抱着逃离世事安稳度日的我,此刻也对这种明面不说背地里往死里整的社会开始感兴趣。

至少这场比赛里,先生应该是玩儿最欢的人啊。

他值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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