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霓眯着眼数瓶子,哦,六个,怪不得呢。
那厢的声音陡然增大,“老子今天从早到晚没一件好事,全是因为你这个人渣。”
“嘿,卧槽,你说谁人渣呢?”唐霓自己也醉得不轻,一听到“人渣”这俩字就浑身不舒服,脾气说来就来,“瞎几把扣什么屎盆子,你才是渣男好吧。”
“吼什么吼,老子......”话没说完,鄂墨的脸突然不见了。
唐霓大吃一惊,猛地站起身,探到另一边,发现鄂墨屁股着地,两腿弓起,坐在地上一脸茫然。
这巨大的声响和独特的景象很快吸引了其他顾客的目光,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
“还能站起来吗?”唐霓也忍不住笑,绕过桌子走到鄂墨旁边,蹲在一边,拍拍他脑袋,“怎么没反应,不会是摔傻了吧?”
不拍不要紧,一掌下去,他就觉出不对了。
鄂墨在颤抖。
幅度很小,不碰到他根本感觉不到。
唐霓被吓得不轻,赶紧凑上前,望进一双泛红的眼睛。大片的眼白全部染上赤红,里头酝酿着千言万语。
“你,你怎么了,祖宗。诶呦我的宝贝,没事,没事啊,别哭。”这是鄂墨第二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要哭不哭的神情,他没经验,竟然把七年前那套照搬出来,企图安抚这个酒鬼。
时代在变,套路不变,显然是行不通的。
鄂墨揪着唐霓的领口,火热的脸颊直接抵上他的胸膛,“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通过含着哭腔的断断续续的讲述,唐霓大致拼凑出了完整的事件。
上午有个订单快到时间了,鄂墨心急,加上雨天路滑,在一个急转弯处轮胎打滑翻了车。他很快站起来,确定餐点没有洒出来,便不顾身上的伤继续飙车,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十分钟。
顾客打开门,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把他堵在门口辱骂了整整十五分钟,最后当着他的面按下“取消订单”。为了不被投诉,他一直忍气吞声,离开后才发现那人给了个差评。
一单差评一百,半天努力白费。
“凭什么,因为我没有钱,所以就活该下贱吗?”鄂墨声音嘶哑,“我迟到了,我认错,可是,他怎么能这么不把人当人看?”
“去他妈的!” 血泪控诉止于一句高声唾骂,他双手下滑,虚虚搭在唐霓的腰间,像是没了电的机器人。
唐霓一手轻拍他的脊背,一手扣住后脑勺把人往怀里按,嘴唇张了张,却没有说话。一行有一行的不易,发泄完就过去了,明天还得擦干眼泪继续干。空洞的安慰毫无意义,不如闭嘴。
胸口一片潮湿,怀中人哭累了,竟渐渐有了熟睡的意思。
唐霓又好气又好笑,心脏一片酸痛,在酒气的蛊惑下,微微低头,嘴唇擦过鄂墨的薄薄鬓角,轻声说到:“小墨乖,哥哥带你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