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馄饨便出锅了。

程钰拿勺拨动着碗中的馄饨，热气扑到他的脸上。他想起蜀乐与自己说的那个英俊道士了。

祸山上的妖精们——除却蜀乐这种爱食朝露的，大多不爱早起。那些想和妖精们过过招的道士，按理来说也不会大清早就出来晃悠，不知道蜀乐来这么早干嘛。

他慢悠悠地将馄饨吹凉，低头吃了一口，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迅速回头，扫了一眼，确定了视线来源。

那人身形挺拔，一席白衣，腰上是一根素色腰带，发丝整整齐齐，用一支白玉簪簪住。再细看，才发现他有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

玉树临风——程钰蹦出了这样的念头。

那人对上程钰的眸子，朝他点点头，径直走了过来。

程钰眉毛一挑，一边盯着来人，一边嚼馄饨。待程钰将馄饨咽下，那人已经与他同桌坐下了。

“在下宋禾字卿云。”他说。

“嗯？”程钰斜斜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又低头吃了口馄饨，没有说话。

“阿钰？”宋禾。

“何事？”程钰吞下一口馄饨，忍不住抬头瞥了一眼，心中想着：这个道士浓眉粉唇的，倒是长得不刻薄。

宋禾忽地垂首笑了。

程钰眉头一皱，不明白这道士在笑什么。

宋禾收了笑容，端端坐好。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程钰脑中忽然间出现了宋禾的声音，可他分明瞧见宋禾没有开口。

难不成是什么法术？

“是法术。”那声音像风一样往他脑袋里灌，带着难以言喻的侵略性。

宋禾仍是没开口。

“少耍把戏。”程钰不自觉地捏紧勺子。

宋禾笑了笑，程钰脑中的风声便倏地消失了。

“你能听见我说话。”宋禾投来询问的眼神，话说出来却是肯定的。

“能。”程钰放下勺子，悄然将手放在膝盖上，抓了抓衣服，以擦去手上的汗。他有些头晕了。

宋禾看了程钰一眼，缓缓垂眸，自顾自地点头嘟囔了几句。

程钰没有听清，却眼皮一跳。

“师承何方？”

程钰没有师父，所有的法术不是书上看来的，就是妖精们教他的。沉吟片刻，他答道：“祸山。”

“敢问年方几何？”

“虚十六。”

程钰一头雾水，有些心慌，他盯着道士，觉得四周前后晃动起来。那道士好似正看着他，慌乱起身，朝他过来。

……

程钰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