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晏大人与那高家长孙高越两人的事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听说都写进戏文里呢。诶,好一对苦命的鸳鸯儿∽又好似∽”
想见赵辛开始掐着嗓子要来一段,谢衡立刻打住,“这个我知道,皇兄把他从岭南接回来,肯定会重用。得了,另一个呢。”
“另一个——”赵辛笑了一下,“听说可和殿下有点渊源呢。”
谢衡一惊,想着该不会是——
“就是沈琢沈大人呀!如今他初入官场才几年便做了吏部侍郎,真是风光无量前途似锦!”
赵辛讲的卖力丝毫没注意到自家王爷纠结又发愁的表情。
“我知道当年沈家落难,是殿下照料沈大人多年,殿下当真会教人!要是我早几年遇见王爷,嘿!我会不会也能当个什么侍郎尚书什么的?”
谢衡没说话。
赵辛在一旁自我陶醉了一会,终于注意到了谢衡的异样,他试探问道:“殿下?”
谢衡这才回过神来,道:“没事,出了会神。”
“殿下怕是累了,咱们歇一下吧”
“也好。”谢衡停下,赵辛过来牵过缰绳,谢衡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久远的记忆与此时重叠,多年前好像也有个这般大的少年,给他牵着缰绳,同他一起归家。
谢衡忽的又出神了。
“小琢……”
谢衡一行人到达京城时已快入夜,初秋的晚风带着些凉意,谢衡不由得裹紧身上的斗篷,他向来惧寒,在扬州住了这久,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西京的天气。
“殿下,咱们是此时进宫吗?”
“不。”谢衡道:“不用进城,去安山行宫。”
安山行宫在京城的西郊,原是为皇族春猎而建,后却渐渐荒废,只剩下几个宫人看守。
此地道路崎岖,加上此时又是夜里,他们花了足有一个时辰才到。
“啊!殿下!这里太美了吧!”三七在马车里跟个野猴似的向外兴奋张望。
谢衡正闭目养神,心想这荒山野岭年久失修鸟不拉屎鱼不放屁的破地有什么好看的?他在这住了二十年,感觉宛如每日都住在破庙里。
“一惊一乍,能不能稳重点!一个小行宫有什——”谢衡撩起轿帘,顿时呆住了,他看见这宛如破庙的行宫挂着上百盏灯笼,灯火通明。
谢衡从小便有个毛病,到了夜间视力便会下降,若没有光亮他就和个瞎子一样。但这毛病和谢衡身上其他病症一比,实在是不值一提。毕竟当阎王爷随时会找你玩的时候,谁还会在意自己是不是个瞎子呢。
此时谢衡下了马车,早已有人进去通报,眼见门口便聚了一堆人,为首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妪。
这老妪确是年纪太大,头发花白,颤颤巍巍的被搀扶出来,似乎眼神也太不好,迷茫的望向谢衡处。
“老奴在此恭迎殿下。”说罢便要行礼下拜,谢衡忙上前扶住,“嬷嬷不必!”
“五年未见,不知殿下过的如何。”
谢衡心里突然间有些酸楚,“这五年,阿衡过的很好,让嬷嬷挂念了。”
“那很好。”老妪拍了拍了谢衡的手,“走吧,回家。”
“好。”谢衡笑了,“咱们回家。”
说罢便随老妪进了行宫。
谢衡今夜睡的很好,几乎沾枕头便睡过去了,那些多少个不眠夜困扰他的阴谋纷争都被抛之脑后。他不得不承认这荒郊野岭年久失修鸟不拉屎鱼不放屁的地方能给他片刻的安心。
“大人,按您的吩咐已经布置好了。”
“嗯,办的不错。”年轻的男人转过身来。
“一百多盏灯笼,大人怎么一下定了这么多,今天差点做不完。”
“没什么。”男人突然低头有些苦涩笑了一下,“只想给一个人照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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