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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贼(1/2)

日暮近晚,高峻雄伟的山脉形如卧牛,匍匐在夕阳照射下,仿佛穿上金甲,更显威风凛凛。

深窄的山谷下是跌落的飞瀑,击打在坚硬的岩石上,溅出朵朵白花,山谷旁是狭窄的山道,一行车马蜿蜒曲折,行走其中。

香樟楠木的马车上,红幔作帘,内里铺着厚厚的软裘,再搭上一层冰凉爽滑的蚕丝,比软塌还要柔软几分。

马车下是木栏般的夹层,放着整块的寒冰,如今已化得七七八八,车下淅淅沥沥滴着融化的水珠,一路行来一路都是水迹。

车上凉爽如春,如在神仙梦境,毫无夏日的炎炎热气。

极尽奢华的马车上,宁归眯着眼,懒洋洋地半卧着,毫无身为郡主的姿容仪态。

不过身在此处,身边只有个她的贴身丫鬟,无人敢指责她坐卧不正。

小丫鬟名夏荷,此时正殷勤地为宁归捏肩捶腿,伺候着这位惫懒的主子。

山路难行,车轱辘轧过一块凸起的碎石,车身随之一震,正欲会周公的宁归一下被震倒,从半卧变成躺卧,好在软裘厚实,像是跌进一汪乳酪。

夏荷手上不稳,不由下手重了些,宁归“哎呀”一声,皱起眉头,示意她停手,又与她说了两句话。

小丫鬟低头听罢,乖巧地退出了马车,问那车夫:“大叔,还有多久能到中州?”

此处是山脊背阴处,又有树丛遮蔽,那车夫看看日头,笑道:“这一路还算凉快,小老儿再加一鞭,多赶一程,一个时辰后就能下山到中州地界了。”

小丫鬟皱了皱眉,颇有些管事风范地说道:“一个时辰怕是天都黑啦,还能赶路吗?郡主千金之躯,可是受不得惊的!”

那车夫嘿然一笑:“小的可不敢拿郡主安危开玩笑,今儿个是大晴日,日头落了也有余光,一个时辰天也黑不了!”

“是吗?”夏荷悄悄嘀咕着,不过车内的郡主没发话,她也不好再说,只是招呼车队加紧赶路。

车内的宁归也听了这番对话,不过她侧卧在软裘上,正半睡半醒地打着哈欠,大脑迷迷糊糊,唯一清醒的部分思考着重要的大事。

此去进京,她就要改宗籍,受封号,从郡主变成公主了。

宁家是军功世家,宁父是征胡大将军,世袭的南阳郡公,几名兄长也各有军职。

可惜父亲连同三名兄长,一门男丁全都战死沙场,只留她这个拿不动刀枪的小女儿在封地,承了父兄的爵位。

老皇帝在宫中思念故旧,想起宁家剩了这么个小郡主,觉得宁家一门忠良,从世袭的南阳郡公变成不世袭的南阳郡主有些委屈,于是下诏认宁归为义女,授公主的封号。

帝王如此爱惜功臣,封的又是个只有崇高地位,不会争权夺利的公主,满朝文武无不热泪盈眶,高呼万岁。

于是平生最喜骄奢淫逸的郡主不得不忍受车马劳顿,坐着马车出远门了。

娇生惯养的小郡主下了规矩,降温用的冰块不足不行路,午间日头太毒不行路,遇到崎岖路段就要马车缓行。

于是出行三天还在离南阳不过三百里的伏牛山打转,这一行人虽然腹诽,却也不敢说什么,主子就是主子,身为下人可不敢指指点点。

宁归也有自己的考虑,这次去了京城,可不知是否能重回南阳,按理说公主除了远嫁,都要待在京城,可一来自己并不是真正拥有皇家血脉的宗室,二来宁家在南阳经营了百余年,当今圣上不是寡恩之人,应该不会扣着自己不放。

只怕皇上一时兴起,让自己留京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公主,那南阳是再也回不来啦。

于是她完全不急着赶路,只想多磨蹭几日,等到了京城时,说不定皇上的兴头已经消了,对自己这个义女也不上心了,那时候她要回南阳,也没人管了。

宁小郡主的小算盘打得美滋滋的,父兄都为国捐躯,这几年来南阳郡公府的大小事宜都经由她手,对老皇帝的脾性早就摸了个七七八八。

等要到了公主名号,她就努力做个无甚存在感的公主,溜回南阳的一亩三分地继续当家做主。

小郡主想得正美,伸出一支纤纤玉手,拉动马车顶檐上一根细小的绳索,“叮叮零零”的铃铛声响起,片刻后就有人驾马前来,与马车并行。

宁归撩开车窗外的红幔,窗外骑着马的小丫头是她为了此次出行精挑细选的,不仅生得明眸善睐,更是粗通武艺,会驾车驾马,实乃出门远行必备好丫鬟。

“春竹,你拿着我的令牌骑快马下山,让中州长官准备一下。就说我们一个时辰后到,让他们收拾个住处出来,再备好净水和冰块,明日上路时我会派人去取。”宁归拿出自己的令牌,如此吩咐道。

春竹点点头,恭恭敬敬地接过令牌,贴身放好,应道:“奴婢记住了,郡主放心,奴婢先行一步。”

“去吧。”宁归挥挥手,放下红幔。

只听清脆的马蹄声越来越快,渐渐消声在曲折山路上,宁归又渐渐阖上了眼,在郡公府时,她也曾让春竹教导训马驾马之术,不过教来教去,她在这方面始终开不了窍。

如今她的骑术最多只能在平路坦途上骑骑温顺的老马,这等矫健骏马是碰也不能碰的。

人各有天赋啊,小郡主如此在心里感叹道,本来她是梦想着成为传奇话本上高来高去的大侠,却连驾马都学不好,若真去当大侠,连马背都上不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只好草草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呔!本大侠在此,你们休想过去!”一声嘶哑的厉喝,在耳边炸开,宁归只当是自己半睡间的梦境。

马车却猛地一停,让她躺也躺不稳,在软软的车厢里打了个囫囵滚儿,身边是兵刃出鞘的“呲啦”声,马蹄乱踏的蹄铁声,窗外人影攒动,兵丁护卫勒马结阵,在并不宽阔的山路上将马车护了个严严实实。

宁归心中一惊,明白过来不是做梦,而是有人劫道,不由哑然,中州处于中原腹地,治安颇严,何况这里日子一向太平,伏牛山更是车来车往必经之地,哪听说过有匪人!

她正要探头出去看是怎么回事,一阵劲气袭来,幔帘飘动,有忠心的护卫隔着红幔推她肩膀,让她重新回了车内,车外护卫高声道:“郡主莫要出面,贼人身上配有劲弩!”

“嘿嘿嘿嘿嘿!郡主?我还没见过活的郡主呢!”车外那贼人声音嘶哑,笑得像是要断气一般,难听地让人想捂住耳朵。

宁归心中不解也愤怒,堂堂郡主居然会被贼人惦记上,什么山匪,分明就是别有用心之人!哪有劫道强人会配有劲弩的!

越是紧急时刻,宁归越是冷静,马车木料厚达三寸,还包了铜丝在内,劲弩也射不穿,是最安全的所在。她坐在车内,高声道:“儿郎们!我绝不亏待你们!杀贼一人,赏百两银!伤恤者赐良田十亩,赏十两金!”

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用度不过十两银子,如此重赏下,车外的兵丁纷纷面红耳赤,形势仿佛倒转,眼前的山匪反倒成了他们眼中的“肥羊”,一个个发着金光。

兵刃碰撞声连绵不绝地传来,郡公府护卫本就训练有素,敌人虽然拿着劲弩,却用之生疏,射中者少之又少,只是折损了许多马匹。

不过一轮劲射后,郡公府护卫已驾马冲至山匪面前,大刀发着凛凛刀光砍下。

谁知这帮山匪贴身近战也是不弱,纷纷弃了劲弩,举兵器相迎,一时战局僵持,血流不分敌我交融在一起,残肢断臂让人目不忍视。

二十位精骑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仍凭战局再惨烈,也岿然不动,他们的职责就是护好车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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