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刚回到寝室，妈妈的电话就打来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家，离开商都来北国上大学后，妈妈挂念宝贝女儿，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来。

“妈妈给你网购的东西收到了吗？”

“收到了。干果类的还不错。”

“今天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早晨不小心把笔记本电脑摔到地上了。幸好还在保修期内，刚才送到门口劳吉物流的集散点，让他们拿去修理了。”

“物流公司也能修吗？”

“代理呗。”

“没有电脑不会耽误事吧？”

“这两天休息，不用也可以，说是有配件，很快就可以修好。”

“你今天怎么安排的？”

“下午打算去学校的围棋社看看。”

“嗯，多点兴趣也好，生活不要太枯燥了。”

母亲跟女儿总有说不完的话。

佩妮说的围棋社在文娱中心里。

吃过午饭后，她在寝室里看了一会儿书，然后一个人走出了宿舍，穿过校内花园——爱之坞弯弯的鹅卵石小径，向文娱中心走去。小径两旁是成排的垂杨柳，枝条在凉爽的风里拂动，小径的一边是清澈见底的溪流，红色的鲤鱼悠然自得地在水中摆动着尾巴。水面上倒映着石板桥的影子，几只长着褐色羽毛的水鸭从这里经过，泛起的涟漪让倒影漂荡了起来。文娱中心是一栋二层小楼，掩映在爱之坞的绿荫之中，正门前是由溪流聚汇而成的半圆形的池塘，池塘边有一小片槐树林，林中摆放着几条长椅。

——“这是一个浪漫的地方。最好是槐花开了的时候，香气扑鼻，花瓣随着春风飞扬起来，落在身上。坐在长椅上，听恋人说话，随便说什么都是一种心动。布特？他长得不错，又出手阔绰，不过他和我是不一样的人哪！可是想想他那先天脆弱的心脏，我又不忍伤害他的感情。谁都有去爱的权力，不论是贫贱还是富有。”她想。

她走进了文娱中心的楼里，门房的大爷从老花镜的上方看了她一眼，额头上现出一道道的皱纹。围棋社在二楼。一楼是活动室，里边传出嘈杂的音乐声。佩妮走上正对着入口的宽阔的楼梯，木制的红色扶手上精致地雕刻着清晰的线条，踩在脚下的楼梯板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微声响。

她来到了二楼，面前是虚掩着的紫红色木门，她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弥漫着咖啡的香气，房间里被细竹和青藤隔断为许多半独立的空间，每个空间里都摆着一张桌子和两把藤椅，桌上放着正方形的淡黄色棋盘。有些人正在对弈，有些人在愉快地轻声交谈。

佩妮看到靠窗的一张桌子旁，一个帅气的男生正在专心地独自打谱，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她走了过去，轻声地打招呼，“嗨！是休门吧！”

休门抬起头来，看到佩妮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是佩妮？你也来了？”这么快就又见到这个美丽的女孩，他感到既意外又兴奋。

“我也可以来呀。”佩妮的眼里带着妩媚。

“那快请坐吧。”

佩妮并拢双膝，在休门的对面轻盈地坐了下来。

“喝咖啡吗？”他问佩妮。

“好呀。”

休门站起身，走到前面的柜台，买了两杯热咖啡，一手拿着一杯，小心翼翼地走了回来，把它们分别放在两把椅子前的桌上。

“谢谢你。”佩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热醇香的咖啡润过喉咙，她觉得很惬意。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她说。

“是嘛？这里的环境不错。”

“你经常来吗？”

“我只是偶尔过来。”

“中午的时候，埃希打电话来，还说到了你的事，听说你工作的事情已经定了？”

“差不多吧，还要等正式的通知。”

“他说你把智商测试机爆表了？”佩妮嘻嘻地笑着。

“只是摆动。”

“他说外星人面试官都感到惊奇了。”

“哈哈！这种说法很有意思！”

“不过想要去基金会工作的人可不多呀。”

“对我来说，既有公益性又有一定自由度的工作是理想的，应对气候危机有许多事情好做，而且北国海的观测条件得天独厚。总之我觉得适合我。”

——“看来他不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深邃的眼睛，阳光的笑容。”

“你喜欢这样一个人待着吗？”她问休门。

“有的时候是这样的。看着窗外的自然，想着自己要想的问题，如同在中纬地区的默想所，可以感到内心的宁静。”

“中纬的默想所？埃希去年的这个时候去过。你没和他一起去？”

“没有，我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我刚才是说……没有人一起讨论什么？比如和女友？”

“我还没有那个福气。”

“哈哈……”佩妮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看了看周围，好像没有打扰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