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遗风会面前,萧弋尘也没闲着。这些天,针对萧氏集团内部股东与管理层问题,他将脑海中的记忆重新捋了一遍,列了个人物清单,对星辰项目有帮助或者有阻碍的人。
跳过一众大股东,他在清单中圈出了宋漠河。此人年过半百,膝下无子,占据的股权份额虽不是特别大,却是同属萧爸爸那一批的集团创始人之一,资格老威望重,是非常值得争取过来的人。
只是脾性有些古怪。
郊外柳树下,萧弋尘张望了一会儿,望准了河塘边一个身宽体胖,短衣短裤裹身的老人后,提着垂钓用具便走了过去。与他中间隔着一个人,萧弋尘摆开用具,捯饬了一翻,鱼钩入水后才坐下来。
听萧爸爸介绍,宋漠河这人特别怀旧,人住在郊区老房子不说,且尤其喜爱钓鱼,三天两头往这边河塘跑,一坐就是一整天。
萧弋尘如此陪着坐了两天。
等到了第三天清晨,他再次来到时,远远地就望见宋漠河动作娴熟地将钓线甩出去。
“小伙子每天来的很准时嘛。”隔在他和宋漠河之间的垂钓者坐在小马扎上,扭头看见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笑眯眯地开口说。
两天内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同一张生面孔,已经足够引起另一个人的关注。萧弋尘笑着应和老人的话,与此同时不经意地往宋漠河那边看上一眼,对方正专注地调整着鱼竿长度。
“还不知道小伙子你叫什么,不是住这附近的吧。眼生的很,也是对这钓鱼很感兴趣,从其它地方过来的么?”
来了,萧弋尘心中一动,一边装着悠闲心态,蹲身继续往外取渔具,一边抬头立马接住话头,“老爷子,我姓萧,萧弋尘,的确不住这附近。我啊,听说这里的野生鲫鱼不错,是从其它地方特意过来的。”
“萧?”老人哦了一声,纳闷地扭过头问宋漠河,“哎老宋,之前你是不是也有个姓萧的朋友过来这边钓过鱼?”
宋漠河的视线转过来时,萧弋尘坦然地迎着他打量的眼神。对方在他的脸上溜了一圈后,旋即就收回了目光,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对一旁老人的问话不置可否,径自八风不动地坐着。
老人好像也早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态度一般,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继续和萧弋尘唠嗑些有的没的。
这是一片未经工业改造的天然原野,蔚蓝如洗的苍穹之下,河塘边的视野很开阔,对面的农地上还有零零星星的人影在劳作。微风细细地吹,吹过静默不语的柳条,拂上颤颤巍巍的钓线,花草树木一同闲适地小幅度摆动。
虽然目标人物宋漠河始终没有任何表示,萧弋尘却是感觉心情异常的平静,连带着面上也漾出平静的笑,低声和老人絮絮谈天。
这里时间的流逝似乎比别处都要缓慢悠长,日悬中天,本以为今天注定又会是日落西山百鸟归林,无功而返的一天,望着水面正出神时,却不想肩头被人拍了下。
萧弋尘惊讶扭头,就见宋漠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起了渔具,背对着他,正往河塘外走。萧弋尘略一顿,快速反应过来,提起渔具就追,边追边有些狼狈地收拢鱼竿。
七拐八绕,拐进一片老城区时,走在前面的宋漠河依然一言不发,他的脚步很沉稳,毫无老态龙钟之感。对萧弋尘的跟随既不反对也不招呼,由着他进了自家小院。
举目打量着院内三间砖木结构的灰瓦小平房,萧弋尘一秒回到上个世纪。正对院门的平房面积很小,往左一点的那间平房大门两边贴着一对脱色的红色对联,再一个直角折过来的第三间平房的窗户下堆着一摞劈好的木柴。
宋漠河掏出钥匙,推开第三间平房,扭头盯向站在门口不动的萧弋尘,沉声道:“过来。”
对于宋漠河终于有了自主反应,萧弋尘是喜上眉梢的,二话不说紧走了上去,等走到这平房门前,就是一愣,目光在里面的古旧灶台上流连了三回,在端坐在小板凳上的宋漠河的脸上流连了两回,最后视线一转又落到宋漠河脸上,不明白这人意欲何为。
“做饭。”宋漠河简练地吐出两个字,略微浑浊的眼里写满了理所当然。
萧弋尘听得有些懵,挠了下脸,“宋老……”
“不会做?”
“不是会不会的问题,只是宋老……”
“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