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医生很有眼力见,瞟了下站在萧弋尘后面,明显很有敌意的男人一眼,顺势大大咧咧地勾住萧弋尘的肩头,将人带着往走廊的另一边走,边走边接过话头,开始胡咧咧,“可不是么,为了进到这家医院,你不知道我过了多少关,斩了多少将,老辛酸了。”
萧弋尘明白对方的意思,眼下自己也的确不想和顾浩轩发生什么口角或冲突,由着他勾着自己走。看着对方一副似乎悔不当初的模样,当即笑着摇了下头,“不是你自己折腾的么,临床学的好好的,半路非要跑回老家种蘑菇。方兄,悔乎,不悔乎。”
方俭挠着头哈哈大笑,“当时比较年少轻狂,无所畏惧……”
“方医生!”倏然,走廊中一个护士远远高喊一声,风驰电掣急匆匆跑来,不由分说,拽住方俭就走,“急诊室刚送来一位车祸病人,全身性多处骨折,已经休克……”
方俭跟着护士快步走,一边走一边听护士急哄哄地介绍详情,走了两步猛然反应过来,一扭头,冲萧弋尘喊道:“弋尘,咱们回头再叙。”
“嗯。”萧弋尘举起手,笑着对他挥了下手。
告别方俭后,萧弋尘离开医院的过程中没再碰到顾浩轩,驱车抵达林长青的饯别宴地点时,已是三十分钟后。林长青挑的地址比较特殊,这是隐藏在后海中心区靠近北端末尾部分的一家私房菜馆。
私房菜馆的名字‘朴素阁’,和它的外部构造一样简陋淳朴。红砖灰瓦,门脸窄小,与周围这片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区域格格不入。不熟悉的人站在外面,压根不会特别注意到它。然而熟悉的人就会知道,里面别有洞天。这里每天固定只接两桌订单,且需要提前预约。即便是这样,朴素阁也从来不缺食客。
萧弋尘举目望了眼这座古朴老厝的漆红大门,门缘处的墙壁有些年久失修、剥落的痕迹,金字黑底的一方牌匾置于红门之上。沿着二进式的院落进去,他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往内走。
“萧少,林少爷他们都在等你,请跟我来。”
萧弋尘走进去没一会儿,总管就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朴素阁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大家都管阁主人叫东家,管经理叫总管。食客们也都入乡随俗,客随主便,跟着一起叫。
萧弋尘点点头,跟在总管的后面走。边走边看长廊上方的轻纱帷幕,还有廊边的花草山石,“总管,这里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总管呵呵笑道:“那是肯定,我们东家可是出了名的倔老头。你看后海中心区那边都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这里,几十年来如一日。”
“弋尘哥,你可算来了。”林安可眼巴巴地瞄着门口半天,一瞅见萧弋尘的身影出现,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忙不迭地招手,“快坐快坐,我都快饿死了。”
韩定和沈帆也纷纷点头,因为来的是朴素阁,大家都十分默契地特意空着肚子来。
“我觉得这里不应该叫朴素阁,应该叫饕餮阁更好。你看你们三个,饿得跟什么似的,又不是八百年没吃饭,至于么。”林长青直接看乐了,摆出兄长的架子,一个一个地数落过去,适时挖苦道。
林安可、韩定等人饿红了眼,三人同时转头,默默看同样饿绿了眼,却还在大言不惭的林长青。林长青强撑了一会儿就顶不住了,嘿嘿一笑,一点也不再耽搁,示意了下。
侍立在旁边的总管,走了出去,很有仪式感地一拍手掌,冲阁内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唱诺道:“一号桌,上菜。”
朴素阁还有个规矩,就是不接受点菜。是故,在总管一声吆喝后,林安可就抻长了脖子,翘首以盼,兴奋道:“不知道今天吃什么~”
络绎上来的服务生们按照先冷盘,后上汤、主菜、主食、甜品的顺序依次摆拍,摆盘的方式也都是每份菜品一人一份,食客与食客之间互不混餐,很是讲究。
韩定一边闷头动着筷子,一边调侃,“长青,你就那么想去非洲啊,那地方有什么好,能吃得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么。你舍得辜负美食?”
沈帆立马笑道:“韩定你就打住吧,别害长青晚上真不想走了,非洲那边还有一堆黑人兄弟等着长青回去开饭呢。”
“得了吧,我哥心如磐石,哪是韩定两句话就能动摇的。”林安可说着抹了下嘴,口齿留香,扭头盯向林长青,“不过真挺可惜。我呢,就是胸无大志,换作是我,我死也不去,就要饱死在这里。哥,你没福气咯。”
林长青啼笑皆非地瞟着这群家伙,自认无可辩驳。朴素阁的食材选择、烹饪方式从来都是独树一帜,味道极其地道上乘。别说是非洲,就算是在国内其他省市,也不一定能尝到这种精华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