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护法橘皮似的脸上又泛起了一层褶皱,只能从一边端来水,一边继续轻轻拍背,干着急问:“哪里不舒服?上次伤哪了?”
教主心想,你别继续拍背上的伤口我好的更快,可又不敢说,选择性忽略了“上次伤哪儿”的疑问,自己装作不经意的往外挪了挪,摆脱了左护法的拍打,才顺了顺气,接过了左护法手里的水,开口道:“没事,有点呛。”
眼睛还带着点红的教主接过了老橘子皮的水,却离老橘子皮远了一些。这落在门口的小奴婢眼里就生生是“正派人士禽兽不如,魔教教主名不副实”的美人欺辱史。
自小因与家人离散误被卖进谷内做小奴的婢女自认没受过什么苦,她是教主继位之后进谷的。在她眼里,无论是对待谷外还是谷内的人,教主都是一个特别好的人。虽然有时候教内有些乱,总要死人。不过与其说他们这些谷外的人是被卖进来做苦役,不如说是进了善堂。虽然这点想法不怎么受其他姐妹的待见,但她就是怎么觉得的。
没有签死契,每个人做点活拿的月俸在管吃管住的谷里也没处花,受人欺负了尽可以找多情阁撑腰,甚至谷内还有学堂。这些在外面呆着想都想不到的东西,在谷里都有的,哪里来的这么好的待遇?
她打小觉得这是美人教主心善,只有有些小姐妹说是平日里无故消失的姐妹拿命换来的......她还是觉得都是教主心善,自己近身伺候总是笨手笨脚,教主也从来不罚。这么好一个人......越想越难过,最后眼睛都涩了,觉得那么漂亮一个人这么多年都在做好人好事,却被这些披着皮的禽兽这么折辱,眼泪就要掉不掉了。
想到一半,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小奴婢几乎是瞪着怒气冲冲的眼睛回头想要咬人的。
拍了人的采莲:“......”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啊。
红衣从后面走上来,哼笑了一声:“这没什么事了,你们去偏厅那边帮帮忙吧。武林盟又送东西过来了。”
小奴婢领头柔柔弱弱的应了一声,捏着拳头,带着众人就往门外走。采莲的眼光在堂内堂外溜达了一圈,最后正准备跨过门槛,红衣幽幽道:“这是家事,就不劳烦峨眉弟子旁瞻了吧。”
采莲僵了一把,讪笑着接了一句:“我这不是想着正道魔道一家亲了吗?”
红衣也不回她,就盯着她微笑。
最后采莲摸着鼻子悻悻然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听着红衣飘来一句:“最好不要在四周想窃听,你要是还想你妹妹认你这个姐姐,堵着耳朵当护卫才是上策。”
采莲愣了愣神。她混入魔教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找人,其次才是传递些狗屁情报。这些年她一路追寻,好不容易才查清楚最后妹妹是被卖到了这山谷周围。她是抱着生的希望来查的,可是查遍周遭村落都没这么一个肩胛骨上带黑斑块的女孩子,这才把目光转向了圣水教。能查的人她都亲身查验过了,剩下了只有近身侍奉圣水教教主的这一群侍女了。可是圣水教看似散沙一片,教主身边的布置却是固若金汤。她屡次想要下手,却从来没有成功过。知道了自己身份,再联系自己曾经在江湖上的轻薄名声。不难想到自己是在找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些下手时候男女不论,在有心人眼里不过就是个幌子。
想到这,采莲眼睛里不免带了些热切回望红衣。
这一次,红衣却没有再看她,心里腹诽道:看什么看!你拿眼神把我烧穿了我也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啊,误打误撞的让明夷计划里最后一环也齐了......五大门派这下是真的不好说些什么了。
堂上。
听了教主解释之后的左护法这才放了一点心,眉眼带笑的看着一群伺候的人都下去了,拉起了教主刚刚放下杯盏的手就往自己胯下按,还好意思说:“我给你带解相思病的药了。”
教主羞愤欲死,想要抽手,又有点舍不得。本来觉得自己对着这张橘子皮的脸没什么感觉,但是回头一看到左护法笑意盈盈的眼睛,心里又痒痒的
红衣刚刚打发完采莲进门,觉得自己没眼看,立马退了一步,背过身去:“我说这大白天的,能收敛点不?”
教主想抽回手,左护法抓的死紧不让,只是往上抬了抬,让两人的人十指相扣,着搭在了扶手上。教主愣了一下,勾起嘴角,随他去了。
红衣接着嚷道:“好了没?我要转身了。”
左护法没开口,一个劲就盯着教主。那眼睛里的坏,藏都藏不住。
教主本来都不脸红的,被看了这么久,一团薄薄的红雾还是染上了脸颊,自己主动开口了,低低的“嗯”了一声算回应。
红衣这才放心转身,先看了看教主,教主被红衣的目光刺得偏了偏头。再瞪了瞪左护法,结果左护法还好意思冲着红衣笑。红衣活动了下手腕,摸上了腰间的鞭子。左护法见势不对,立马岔开话题:“红衣姐来,是有什么事吗?”
红衣快被这声姐给酸倒了牙,又想抽鞭子。但是被左护法一声唤回神智的教主也转头来看着她,她只能再一次忍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我迟早有一天得抽这姓周的一顿。
将会被抽的左护法没由来的背上一寒,抖了抖。还牵着他手的教主感觉到了,不明所以,秋季将至,以为他是凉了,干脆拉过手来,用自己两只手给捂着。
蓦地心里一软,左护法被教主白嫩热乎的手摸得当场就快要把持不住了,眼见着瞪着自己和教主的红衣又只能老老实实收敛住。
红衣过了这么多年恨铁不成钢的日子,到今天还是免不了喉头一梗,想来也赶不走这块狗皮,只能愤愤开口说道:“五大门派的人情牌都有了,威胁的把柄却不好做。轻了压不住,重了怕是会惹上不该惹的麻烦。武林大会也就是最后那天不打那无聊的擂台英雄角逐,正道能正正经经坐下来说会话,布置得好了,让他们到时候不吭声是没问题的,就是......”
“就是不管怎么做,圣水教都会变得尴尬。”教主沉下了脸,接了句话:“不过这些都不急,棋要一步步走。我也不指望正道能有什么反应。圣水教以后能安安稳稳的立在谷里,哪怕在江湖上是隐形的都没问题。”
左护法动了动被教主握住的那只手:“五大派哪有那么容易不说话?你就没想过,他们在某种势力的推动下,能够把你手上握住的人情牌都扔掉,惩奸除恶吗?”
教主和红衣何尝不知道,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左护法一脸不在乎的接着说:“而且就算他们不说,这天下幽幽众口,谁又能堵得住。所以,你们做的,还远远不够。”
教主被他说的蹙起了眉头。
左护法看着他紧紧皱成一团的眉头,开口说道:“我有办法,但前提是你要信我。还有,你师父也要信我。”
“你刚才说,谁能堵得住?”
左护法笑着看向教主,指了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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