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月白一直身体不好,容易发烧,容易风寒。是他没有管好月白,一切都是他的问题,他一直这么想着,所以他要好好照顾月白,他这么想,从不让月白干重活,并不宽裕的收入他也买着各种补身体的东西拿回节给月白吃,月白一直为他这点生气,他每次都不在意地笑。这有什么,比起来,你才是最重要的啊。
是啊黑羽,你知道他是最重要的,但你为什么那天没有早点回家,为什么,为什么让你最重要的月白,死了?
眼前的场景好像清晰了一些,他像瞪大了眼睛看清一些,他已经知道这是月白生前的最后一天,他又要独自面对那样的事,但他阻止不了自己,他无法让自己停下来,不往前走。或者让自己快一点,回去见月白最后一面,但他只能看着自己微醺着,慢慢地,往家走。
回家之前,他还去了药坊。
对了,天气冷了,那几天月白又有些咳嗽。
他身体不好,一不小心就容易生大病。
他总是很怕,就像小时侯他带着月白跑出来,背在背上的月白没有任何重量。
药房老板笑着给他打包好药,他道谢,提着药包回家。
然后他看见月白躺在地上,柔顺头发散在地上,温柔地,看着他时有些嗔怪地眼睛,没有睁开,嘴角的血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异常显眼,红的像要烧起来。
药包掉在地上,细小的灰尘静静的浮起,月光下泛起暗暗的银华。
黑羽看着那两个身影,倒在地上的月白和痛苦欲绝的他自己。他不想再看,但是不行,他甚至不能努力闭上眼睛。
他看着自己颤抖着拿出腰间的短匕首,在手心狠狠划了一刀,对啊,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以为自己还在醉酒。
屋前灶台的地方传来“噼里啪啦”烧火的声音,月白之前还在煮东西,是不是只要他出去拿进来,月白就会醒。
他出去拿东西,案上放着切了一半的东西,是他昨天拿回来的补品,一大半已经切成细末,混在他的碗里。
原来这么久,月白都没有好好吃过,这些东西居然大半给了他自己。
他进屋把月白抱起来,手上的血染在月白脸上,他一动不动,月白不能再回应他,他不能再皱着眉笑着看他,不能怪他晚归,不能再把温好的茶拿给他。
他死了。
胸膛里有些挤压许久的东西喷薄而出,在他的身体里翻腾着,声音梗在喉头,心脏挤成一团,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上的血染红了月白素净的脸。
滚烫的泪终于从他的眼眶里奔涌而出,他捧着月白冰冷的脸,吻上他已经有些青灰的嘴,手上的血和他嘴角的血染在一起,一边已经凝固冰冷,一边炙热的流淌着,他的伤口止不住的疼,像要烧起来,要把这些年的担心和喜欢一起烧尽,“月白!”他在心里嘶吼着,声音堵在喉间,终于合着血泪一起被他吞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