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两位配合一下我们工作——”走到两人面前的维序者话还没说完，温岱已经选择了下线。岳不陵愣了愣，想起温岱最后的那个眼神，也跟着下了线。

看着扣分的通知，维序者站在原地叉着腰吸了两口凉气：好家伙，他冒着暴露身份被扣工作积分的危险跟人讲道理，人说下线就下线了，他怎么这么亏得烧心呢？

......

温岱下线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岳不陵。

通讯很快被接通了，抢在温岱说话之前，岳不陵先开了口：“为什么要突然下线？”刚才的状况来的莫名其妙，他们分明都可以应付的。

温岱卡了卡壳，呼噜了把头发：“生理反应。”他玩惯了，看见维序者就折腾，根本没来得及多想。

“那你是发现了什么吗？”岳不陵觉得维序者突然跳出来和温岱剑拔弩张的场面和后来在主城中心又莫名变得温和打商量的样子都很有问题。

“他们系统有问题。”温岱心里拿定注意，决定直接给岳不陵托底，“我在他们系统里算是BUG。非系统覆盖区域，我设定的自我伪装可以让系统误判。”

“他们系统有什么问题？”

“系统未覆盖区域内，意识接入与保护系统不够完善。一旦发生危险，受到的伤害在现实中同样存在。”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个人在未覆盖区域丧失了意识，他在现实里也会丧失意识？”

“准确来说，是脑死亡。”

“......温岱，这是个非常严重的漏洞。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跟对方指出呢？”这是很大的设计失误了，可能危及到不少人的安全。想到温岱踢自己下水的那一脚，岳不陵领会了其中内涵。而且，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报警了。

“因为没有人会随随便便去未覆盖区域，也没有人会每天都遇到维序者。正常玩家遇到危险的概率在我看来，几乎为零。这根本无关痛痒。最重要的是，我也是玩家，我没有这个义务。”岳不陵的语气不好，温岱解释起来，语气也在逐渐上扬。

听了这番解释，岳不陵另一只手顿了顿，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进游戏看到的那方悬崖，他抬起了眼，正视起了温岱：“你。”

“你一开始在悬崖那里是在做什么？”没人会去，但温岱在。没有玩家闲来无事成天与维序者打交道，但温岱好像非常熟悉他们的套路。没人知道在未覆盖区域发生危险会如何，但温岱很清楚。

“这是我最后一次呼救”，这话岳不陵当时只是偶然看到，单纯觉得这个人情绪不对，职业病犯了。但现在联系起温岱的解释，他觉得自己后脊有点发凉。

“温岱，你当时打算干什么？回答我。”

想到两人在游戏里的初遇，却没想到话头会突然绕到这里，温岱喉咙动了动，回避道：“......我今天很累了。你刚才还用的真名，估计要不了多久游戏公司就能找上门，这个问题现在不就可以解决了？你之后直接告诉他们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别把我卖了。我一贯是懒得跟他们打交道的。”

“温岱，我请求你。回答我。”

“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吧。”岳不陵还想说话，温岱已经切断了通讯联系。

温岱切断联系后，多看了一眼自己在下线前偷偷录下的烟花视频，选择了关机：没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好说的呢？岳不陵这么问，分明就是很清楚他当时想要做什么了。

岳不陵表现出来的惊讶与质疑，让温岱的情绪在一瞬间摔落谷底。

也就在这摔落的一瞬间，温岱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很在意岳不陵的态度。对自己的态度，对自己情绪的态度，对自己越界行为的态度。

这样超出个人界限的变化，在温岱开来，有些太过放肆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捕捉到岳不陵的信息素。

那这种变化是为什么呢？

......

放下通讯器的岳不陵忽然记起了之前陵影让他去温岱家时候找出的第三个理由，那颗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他干脆从营养仓里爬出去，连澡都没洗，就奔着温岱家去了。

到了之后，岳不陵连扣了几次门，温岱家却一直没有人应。

岳不陵想了想，等不及了，挽起袖子直接去了后院。要是他没记错，今天他早上来的时候看见那边有个窗户，什么防护装置都没有的那种。

正在岳不陵翻窗的时候，在一楼忙碌的家务机器人已经察觉到不对经，赶到了窗边：“之前这个人来过家里，他的信息有过初次录入，但这个人并没有获得出入许可。”下了这样的论断，家务机器人第一时间报了警，并提着扫帚和打扫用的水枪开始对岳不陵进行驱赶。

“对不起，对不起。你家主人可能有事你知道吗，我确认他没事我就走。”岳不陵一边挨着笤帚，一边水枪滋得皮肉都有些发疼，但他还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坚持找了下去，“温岱？温岱！”

“不是这间。我要求你这个初级家务人别滋水了是不是要求有点高？”这是温岱的家，这是温岱的财产。自己现在的行为是私闯民宅，按联邦法直接被击毙也不是不可以。岳不陵在心里努力说服着自己，别去一脚踹坏这机器。

“也不是这间。”岳不陵又关了一间门。

“不是......”

“你干什么呢？”去洗澡冷静的温岱听到楼下的鸡飞狗跳，随意围了围就下楼查看了。

岳不陵看着温岱好模好样地站在楼梯上，看着自己横眉竖目，心一下就踏实了，竟然还有闲心问：“你今天吃药了吗？”

“你今天吃了药吗？”温岱看着一身都湿淋淋的大块头，叫回了家务机器人，“深更半夜的，你为什么在我家，又是从哪里进来的？我告诉你我家地址，是让你非法入侵的吗？”

同一时间，温岱家的屋门也被人踹开了。

岳不陵看了眼几乎等于没穿的温岱，下意识跑了几步上了楼梯，挡在了他面前。

破门而入的小警察正准备喊口号，看到楼梯上的情形都愣了，楼上那个男人和报警里入侵私人住宅的人穿的衣服一样，就是那张脸之前看不清，现在看看......好像是岳长官放在桌上的全家福里出现过的脸。

小警察都不由得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跟来的岳群。

岳群一踢开门，就见到了自家不省事的那位。他说呢，他刚才开始就眼皮直跳，现在看到岳不陵，他算知道怎么回事了。

迎着小警察的目光，岳群下意识直接转身走出了门外：“别看我，按规定，我回避，你该抓抓，别客气。”他现在肚子里窝火，等待会把岳不陵带回去，他得把岳不陵腿打折！才出院几天？就学会非法入侵他人住宅了，到底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听到岳群的声音，岳不陵的身体也僵硬了。他从小到大，就没在他爸面前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今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再看看岳群按额头的手，岳不陵觉得自己暂时不开口比较好。

气氛就这样陷入了僵硬。正在小警察走过来试探地抓住岳不陵的手的时候，温岱从身后扒了小警察的手一把：“你动手做什么？”

小警察愣了愣：“不是你报的警吗？”

温岱低头看了眼正在原地转圈圈的家务机器人，脸不红心不跳：“不是啊。”

岳群没来过温岱的家，他听着有点耳熟的声音，猛地转过了身。

“可、可分明就是报警了。”小警察是新派到岳群手下的实习生，看了眼大块头的岳不陵和没穿衣服的温岱，他有点迟疑，“你是不是被威胁了？没事，我们会秉公办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