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江国家，半个多月没住人，空气里飘着一层淡淡的灰尘，临近门口的墙角的腊梅图案已经凝固成紫黑色，显得越发诡异。

顾逾明盯着那图案片刻，才淡淡移开视线，和叶临昭一起走进卧室。

“纪诚说江国死前喝了很多酒，但是家里还算干净，应该是在外面喝完回家的，按理说醉酒后睡得都很死，江国为什么要给魏骅开门？”叶临昭扫视一圈。

江国虽然一个人住，但是看得出来很爱干净，东西堆放得整齐有序。

“之前查监控的时候，江国是怎么回家的？”他又走向卫生间。

“老板喊的代驾，他一个人上的楼。”顾逾明仔细想了想，回答。

出事后并没有人打扫，所以不小心吐在马桶外面的呕吐物也还在，散发出恶臭。

“大概是凌晨三点到的家，死亡时间在五点多，有什么不破坏门锁和窗户进来的方法吗？”叶临昭盯着那堆呕吐物看了看，“你觉得这是他回家就吐的还是死前？”

“死前？”顾逾明皱眉，“你的意思是，江国在呕吐的时候听见敲门声，打开门，随即被魏骅袭击？”

叶临昭“唔”了一声：“猜测而已，但是魏骅和秦讳是怎么肯定江国这时候正好醒着？刚回家的时候动手难道不是更好吗？”

按照他对那个人的了解，稳妥才是第一，这种全靠偶然性的作案不像是他们的风格，更别说还是敲门进来的，万一江国五点多没起来吐呢？万一江国没听见敲门声呢？万一他们把邻居吵醒了呢？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伪装成代驾司机，和他一起上楼，或者是在车上就把他迷晕，装作他是醉酒不省人事，然后让同伙动手，自己让监控拍到洗清嫌疑，然后在没有监控的地方接上同伙，这样才万无一失。”他自顾自沉思道。

顾逾明眯起眼睛盯着他，似乎有些许不解和审视：“为什么会这么想？”

为什么明明是个警察，却要用凶手的角度来思考怎么犯案？

叶临昭抬头看他。

“你以前办案也是这样吗？”他又问。

叶临昭似乎还认真的想了想：“偶尔。”

“破案要讲证据，猜测和推理没有用的。”顾逾明蹙着眉，认真道。

“我知道。”他走到他跟前，“有些事情很复杂，现在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等等我，等这一切结束了，想知道什么都来得及。”

到那时候，功过善恶，自有定夺。

他到底应不应该被原谅，值不值得被相信，都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权衡。

“假设当天来江国家作案的是两个人，秦讳迷晕，魏骅剖心，就装在魏骅的摄影包里，最后由秦讳转移心脏，魏骅在火车站丢弃凶器，随后两人都不知所踪，躲了半个月，魏骅突然出车祸身死，秦讳也被抓获。”叶临昭不想让气氛继续尴尬，只好开始和他分析案子，“我觉得……太巧了。”

顾逾明也没硬钻牛角尖非要刨根问底，顺着他的话接口道：“这里的确有疑点，既然已经能逃脱警方的追捕半个月，却突然沉不住气暴露自己，不是一般在逃杀人犯的思维方式。”

“他们是有组织的，显而易见。”叶临昭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腊梅图案，又很快移开视线，“不过，我劝你先别把上个案子和这次的腊梅图案上报。”

顾逾明看他，“如果你还想继续查的话。”

他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这图案跟四年前叶临昭的处分肯定有关系，眉头顿时皱得更紧。

恰好电话响起，顾逾明扫了一眼按下接听和扬声器。

“逾明，胡姐脱离生命危险了，还有F市那边说车祸的那个面包车司机说什么他是因为看见旁边大巴上有一个挺吓人的小女孩，他吓了一跳才突然踩的刹车，一开始他们觉得司机是想逃避责任胡言乱语，但是没过多久这个司机就死于非命，那边觉得奇怪，就报了过来。”祁晚在电话那头慢慢念报告，“哦对了，方晴晴她爸妈在市局闹了好一会儿了，抱着她女儿尸体不撒手，纪科长说他劝过了，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