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驱车来到A市东郊。

夕阳疗养院建院不过二十几年，规模不大，里头病人也不多，几个老人在花园里聊聊天打打牌，护工无事可做，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玩忽职守玩手机聊八卦，服务台的小姑娘昏昏欲睡，大概没想到会有谁无缘无故来这儿消遣，而且还是警察。

顾逾明亮出警徽，小姑娘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摆出职业化微笑：“您好警官先生，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把你们院长叫过来。”他神色冷淡，侧脸的轮廓锋利冷硬。

叶临昭这会儿才慢慢品出一点顾支队长作为警察且是一名优秀的精英警察时的锋芒。

也不能怪顾支队压力大，这案子已经六七天了，刑警支队仍然还只有零零碎碎的线索，甚至连凶手都还没确定，说出去确实会被隔壁市公安局嘲笑得无地自容。

说起市公安局……这么多年市中心分局和市公安局都以市局作为简称，办公地儿还只是东西大院的距离，明争暗斗恩恩怨怨大概只在他同时接任两边队长的时候消停点儿。

他当队长那会儿……两边关系确实挺融洽，不能说是仇家，只能说在争宠。

被自己想法逗笑的叶小队长握拳放到嘴边咳嗽一声掩饰笑意，接收到顾逾明询问的眼神，微微摇头示意没事。

院长是个五十来岁的地中海，戴一副方框眼睛，笑容宽厚温和，眼底不乏精明圆滑，倒是很有一副爱心成功人士的派头。

他递出一张名片：“警官你好，我是院长赵远阳，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

顾逾明没接，语气淡淡：“赵院长你好，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了解一下江淮先生的情况。”

叶临昭在一旁伸手接过名片，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小跟班小助理。

虽然为什么警察都有霸总套路里的小助理角色连叶临昭自己都不知道。

赵远阳眯了眯眼睛，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矜傲：“那跟我来吧。”

他们跟着赵院长慢吞吞上楼，慢吞吞穿过长廊，慢吞吞来到房门外，打开门。

干净整洁的床上躺着个风年残烛的老人，皱纹细细密密地刻在脸上，头发花白，面容瘦削，颧骨微微有点高，见有来人，他转过头来，眼睛里是混沌的暗沉的神色，他挣扎着想要动，叶临昭和顾逾明才看见他手脚都被牢牢绑在了床上。

“贵院为什么把人绑起来？”顾逾明问。

“实不相瞒，江老先生的症状很严重，神志不清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还会主动伤人，尤其是看见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更会非常仇恨，会扑上来撕咬、掐脖子等，我们也是为了其他病人以及工作人员的安全着想。”赵远阳解释的合情合理。

仿佛是为了映证他的话，江淮突然嘶吼起来，死死地盯着叶临昭，双手倔强地想要抬起，骨节分明，青筋暴起，用足了十成十的力气，但还是徒劳无功。

顾逾明微微侧身挡在叶临昭身前，目光盯着赵远阳：“麻烦赵院长详细说明一下江淮的所有情况，从入院开始。”

“好的，警官。”他像是练习过多次，语音语调恰到好处的舒适，“江老先生于2007年9月入院，办理入院手续的是他儿子江国，他就一个儿子，老伴没得早，儿子工作忙，就把他送到我们这儿来养老，后来江老先生逐渐出现阿尔兹海默症的症状，常常不记得我们是谁、他在哪儿、他的老伴又去了哪儿等等，再后来就出现这种癫狂的症状，我们迫不得已只能采取这种特殊的手段。”

“赵院长真是尽职尽责勤勤恳恳的好院长呢。”叶临昭微微挑起嘴角。

对江淮的情况背得这么详细。

就像知道他们有一天会来问似的。

“负责照顾江淮的护工是谁？”顾逾明问。

“胡姐，小高啊，赶紧把胡姐叫来。”赵院长赶紧吩咐前台的小姑娘去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