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盯着牡屠户浸在黑暗里的另一半身体,总觉得那股黑色在不断游动,下一秒会跳出什么来。手臂倏地抬起来指着门侧木桶。简柯吓得差点跳起来,罗燕看到简柯的窘迫赶紧来解围:“他说碗放那里,不用你洗,我们是客人,不用做事的。觉不觉得这座小寨子的设计很巧妙!你看这洗碗的盆上的竹筒,里面缓缓流出的水,是竹楼那边河溪中用水车抽上来又引来的。木桶底部则是有个小孔将水引流会河床边既可以积攒起来又不会满溢!山民的智慧真是伟大!是吧?”
罗燕说完有些兴奋,脸蛋微红的偷偷瞧着简柯,又挪开眼低头喝茶。韩坐一旁笑吟吟的也不插话,但是莫名的让简柯有种自己坐实了两人有什么的错觉。瞥到陈财前的笑容简柯更是有点头大的感觉,他眼神要是能放箭,自己现在就是好大一头豪猪。
贺君毅捧着饭菜出来招呼大家来吃饭,结实的胳膊上一字排开三个盘子,手上还端着两个,看得杨凌翔在旁边直拍手叫厉害。简柯搬着小桌子放去一旁,把凳子都拖进厅里,等到所有人坐下了,大家才举起筷子开饭。这竹寨的住户是个五十多岁的光棍屠户,做饭的老妇人是山里外来的媳妇,是这里唯一一个会普通话的人,做完饭就匆匆下山回村里去了。
老屠户身上纹着青面獠牙像门神的刺青,一个人独居这座山腰处,只有逢年过节才带着好些野猪野兔下山去,卖卖野味或是替养猪的人家杀猪做菜。连山下好些年纪轻些的都不知道他名字到底是什么,只是叫他牡屠户。桌上摆满了各种野味和山珍,散发着酸味的风干鹿肉,还有些过油炸过的奇奇怪怪虫子,入口有点油味的酒,卤煮出来的野狗肉……杨凌翔向来说话不经脑子,夹起狗肉就嚷:“不是说山里人都不吃狗,要留着狗看家放鸡放鸭?怎么这就下锅了?!”湅麟渝看傻子似的看着杨凌翔:“这当然不是家狗,是山里的野狗,就是皮毛黄色有花斑的那种,可壮阳了,你不觉得你很需要么?”,杨凌翔被他噎的翻了个白眼,气汹汹的夹了筷野菜,结果也苦的不得了。然贺君毅和老妈妈手艺很好已经去了土腥味,但是依然阻止不了吃不惯土家菜的杨凌翔尝出怪味,说着就对辣辣的狗肉伸出了筷子。
至于对所有带辣味的中餐都还没吃习惯的韩更是艰难的吞了口唾液,这些奇诡的食物要怎么下口!草草吃了两口粗糙的米饭,就决定先起身离开。
韩淡笑着招呼各位继续吃饭:“我出去走走,坐了许久的车让我有些不舒服。没什么胃口。”
徐楷严捧着碗,筷子指着楼上的方向:“我的药箱里还有药,吃一颗再去逛,小心别着凉。”韩在昏暗灯光下的脸色看着有些泛紫,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海拔有些高了,邓焱浓眉堆起来担心的刨饭:“我一会去找你,别走太远。”韩点点头,上楼吃完药随便塞了些烟卷糖果就出了门。
韩没走多远就听到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看了下手表,估摸邓焱应该还在吃第四碗饭,索性转身看下背后小人的庐山真面目。看清来人后,韩心里一松,大大方方的打招呼:“真是好月色啊,陈财前先生。”
陈财前恶狠狠的盯着韩,月亮太亮照的二人看起来都泛着诡异的灰白。韩毫不回避的迎上目光:“这一路跟着我却不现身,是不是有什么理由呢?说来听听?”。
陈财前一反之前公子哥的嘴脸,笑出法令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我们是一路人,休想先得到……”,韩很干脆的打断他的话头:“陈财前先生,我可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是谁,先藏起来的?”。
陈财前脸色一变,被质问的不知如何反驳。韩懒懒得把被山风吹得几乎盖脸的碎发别到耳后:“大家既然都是抱着一个目的又何必这样偷偷摸摸不是,加之目的地相同,陈先生想要的东西我们也不会跟你抢,明人不说暗话,出来做事不能处处留手没点信任吧?”。陈财前脸色微变,又变回原先纨绔公子的嘴脸,流里流气的凑过来:“都说韩先生是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如今看来当真不止这张脸啊,”伸出手拉下揽住碎发的手放在掌心摩挲,“看看,这个身段,连女人都比不上。一回来就迅速掌握了大局,不知道已经登桂宫的老爷子在天上怎么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利用那个姓简的”。
韩抿起泛着紫灰的嘴唇,淡淡的抽出手:“怎么叫利用,这是他应该做的,我们是有正规合约的。”。陈财前冷笑一声,妈的,狐狸。背后的脚步声他又不是没听见。甩开手,提了提裤子双手抄兜看都不看韩,对着散步过来看看的无辜简柯讽刺一笑,大步跨回寨门去找自己的叔父。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