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临转过头来眼里装了他没多久就开始扶着墙“哇”地一下吐出来。而且并不是吐一下就了事,迟临的身子颤抖着扶着墙,好像随时就要倒下去,呕吐的间隙剧烈地喘息着。手指痉挛着想抓住什么,又害怕被什么抓住。
滕远愣愣看着他连黄水都要吐出来的模样,心疼和烦躁一同涌出来。他顾不上避嫌,手掌触上迟临颤抖的肩“你怎么了?”
迟临很快避开他的触碰,明明虚弱得气力虚无,却硬撑着避开一些,生硬道:“别碰我。”
别碰我。
滕远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却被迟临这一句话打败了,无声僵在那里。
别碰你?
那以前呢?你喜欢碰我,也喜欢我碰你的以前呢?
迟临,做人真能这么健忘?
小巷没有便利店,滕远只好跑去网吧向老板要了一抽纸和一瓶水,网吧老板看他那急匆匆的样子很没良心地大笑起来:“怎么着?你屋婆娘要生了?”
滕远拿了东西,丢了五块钱过去,有些闷闷道:“不是婆娘,是一男的。”
网吧老板嘴巴张的老大,一副原来你是这样的滕远,你可真是深藏不露的表情。
滕远回去的时候迟临靠在墙边蹲坐着,羽绒服宽大的帽子戴起来,毛绒绒的领子遮住了大半张脸。滕远只能通过那厚厚的一团棉物的起伏看出对方正在急促呼吸着,头蜷起来,几分脆弱显露出来。
滕远大步走近,发现迟临还在小幅度地颤抖着。他皱着眉把矿泉水打开递过去,沉声道:“漱漱口吧。”
迟临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虽然眼里满是带着恐惧和疲惫的虚弱,但是仿若看见光芒一样,睁开了眼就舍不得闭上。他接过水漱了口,又抽了纸巾,就这么捂在嘴巴上,那闷闷的声音从薄薄的纸巾里透出来,说不清是小心翼翼还是无奈“滕哥……”
滕远在这短时间内实在咂摸不出随着这句“滕哥”而来的那些滋味的究竟,只能问了句“你身体怎么回事?我带你上医院去?”
迟临拿手捂着脸,摇了摇头。
“那也成……去不去在你。你报个地址,我送你回去。”
迟临把手放下来,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滕远从来拿他没奈何,和分不分手没关系。那人把着你的命脉,扣着你的七寸,所有自以为是的挣扎都是徒劳。
他呼出一口气,说:“去我那歇着吧,看你现在这样子……”
迟临抬了头深深看他一眼,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滕远的心莫名发抖。
“你……现在这状况……能走吗?”
“没事,让我缓缓。”
也是,吐成那个样子,浑身力气恐怕都被折腾去了,好在烧烤店离这也就五六分钟路的距离。
“老子搞死你个不接电话的,老子搞死你个不接电话的……”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空气里的尴尬胶着。滕远接了电话,还没说话,那边噼里啪啦一顿骂:“师傅你去送个肉串就掉茅屎坑里了?生意最好人最多的时候你还偷懒,你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客人……”
“成儿,我在勿忘我网吧外头,你把我那摩托弄来。”
“现在?”
“现在。”
“啧,滕大老板,你这小小烧烤店不想要了早点转让给我,别一天给我整些幺蛾子。”
“急事,别一天到晚给老子贫嘴。”
那边杨成骂骂咧咧挂了电话,滕远蹲下来和迟临平视。那人明明苍白着脸还整出来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式:“收了徒弟,生意那么好……你混的挺不错的。”
迟临说这句话时语气怪异,滕远没品出来个究竟,下意识顶了句“哪能呢?和清华的学霸比?”
也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他什么死穴,迟临的脸仿佛更见苍白,扶着墙好像又要开始呕出来。滕远急了,急忙抚着他的背舒缓,说:“唉,你这到底怎么回事?滕哥错了还不行吗?我也不是故意刺你……”
呦呵,这一急就原形毕露——滕哥,错了。果然又回到两人相处的模式,迟临一见不爽,他就不问缘由的示弱。
距离不远,杨成很快就骑着摩托出现,本来还打算教训一下不顾生意出来乱晃的师傅,但最后只能目瞪口呆看着师傅平白无故捡了个面目苍白却十分英俊的少年回去。
到后来迟临意识其实有些迷糊,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但是哪哪都不对劲,难受的很。迷迷糊糊间有个人扶着自己上楼,于是身体从与那人接触的地方开始蔓延出来强烈的麻痒痛来,但意识里知道这是滕远,于是他强忍着不适没有挣脱。倒是一旁想来帮忙的杨成一碰到人就被挣扎推开,倒有点迷茫和难堪。
迟临听到滕远叹了口气,放轻声音说:“这儿没事,你去帮着小赵忙活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