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纨忍不住笑了几声,随后又向那老板要了几只天灯,想去找个空旷的点了。盛殊见他要走,忙丢下了正在掏钱的雁风,跟上去若无其事地牵住了他的手。
谢纨脚步一滞,回头看了盛殊一眼。
“今日人多,别走散了,落单了很危险。”
盛殊一脸正色,半点不像想占他便宜的样子,他这话又说的冠冕堂皇,谢纨一时没找到反驳的理由,等想到究竟是哪里不妥的时候,两人已经挤出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一条水渠边。
此时灯会才刚开办不久,人都聚集在城东,来水渠边放河灯的人还寥寥无几。
“就这吧。”谢纨把自己的手拽了回来,然后将那天灯取出来,又抖开。
盛殊自告奋勇地将方才灯贩子送的火折子点燃了,紧接着很快便将那天灯也点燃着了。
谢纨几乎年年都会来放天灯,倒不是因为要祈什么福许什么愿,只是单纯觉得好玩。
“你有什么愿望吗?”谢纨问,“还有两盏天灯,我们可以回去让那灯贩子借来笔墨,便可将愿望写于天灯之上,传说若有幸能让神仙瞧见,这祈愿便能成真。”
盛殊一眼不错地盯着他:“你信吗?”
“从前不信。”谢纨道,“现在有些动摇了,毕竟连你我都能重活一世,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若没有什么愿望,也可以替大盛百姓祈祈福,毕竟身居其位,也当为其位之下者负责。”
“新愿暂无,旧愿倒有一个。”盛殊笑道,“你说,我若不写,只在心中祈愿,那神仙会不会神通广大到替我实现?”
谢纨似笑非笑地抛给他一个眼神:“神仙只会觉得你这个人太嚣张,没诚意,高兴点可能就当没听见,不高兴当心他要亲自下凡来咬你。”
盛殊顿时笑得更欢了。
与此同时,那盏天灯摇摇晃晃地浮了起来,才飘过两人的头顶,谢纨微微抬头,目送着那天灯升高。
那天灯升到两层楼高之时,黑暗中突然窜出了几只破风而出的利箭,那箭矢显然是冲着谢纨来的,好在盛殊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腕,迅速带他往旁边一避。
“雁风!”盛殊喊了一声,同时间,谢纨下意识地翻出了一直挂在胸前的骨哨,然后奋力一吹——
下一刻,常候在盛殊身边的影卫和谢纨召来的暗卫都忙着赶赴现场,但这些人毕竟不是就在他们身边,要赶过来即便再快也快不过那暗中的箭矢。
盛殊眉心一跳,带着谢纨直接往水渠中栽去。
然谢纨压根不识水性 ,一入水便剧烈
挣扎起来,两只无处安放的手直接往盛殊身上抓去,盛殊忙收了手,让他抱住自己的身体,以免他的两手被缚,到时候两人只怕得一起沉江。
盛殊带着他在水下潜游,片刻后谢纨便憋不住了,盛殊觉察到了他的异常,忙贴上他的嘴唇,不甚温柔地给他度了一口气。
谢纨勉强撑住了,却见盛殊艰难地给他打了个手势,意思大概是:再忍一会。
盛殊在心中默数着,估计着以雁风为首的那些影卫的脚程,大概足够到达此地之时,盛殊才伸手将谢纨的腰肢一搂,旋即便带着他从水下腾了上来。
谢纨一出水面,便将糊在脸上的头发往后一拨,然后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盛殊预料的果然不错,就在他们方才跳进水下避难的短短时间内,雁风和姜家暗卫便赶到了一小部分,人数虽然不算多,但很快便将靠近水渠边,欲找到两人的刺客们活捉了。
“陛下,恕属下救驾来迟。”雁风一跪下,身后跟着的影卫也按着那些刺客跪下了,“陛下和谢公子可有受伤?”
“无碍。”盛殊先推着谢纨上了岸,然后自己才翻身上来了,“这些是什么人?”
“奴方才瞧过他们所使用的武器,像是匈奴那边的。”雁风押着其中一位刺客,厉声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有何目的?你们的主子现在躲在哪里?”
那刺客突然怪里怪气地一笑,嘴角漏出了一线黑血,他开口道了几句众人听不懂的外族语,随后和所有俘虏一起,在片刻内全部倒地。
雁风上前将那黑血一抹,皱眉道:“服毒自尽了。”
谢纨问:“他方才说了什么?”
盛殊能听懂一些匈奴语,他脸色不太好看,沉声道:“他说,这里是不被长生庇佑的土地,待地狱业火燃到京都,大盛将会下起红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