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胖子请客吃食堂。
“破财谢罪。”胖子在吴邪对面把餐盘放下，刚一落座，整排桌凳跟着摇了摇，张起灵赶紧扶住面前两碗汤。
吴邪皱眉瞥了眼胖子：“害群之马。”
潘子摇摇头：“他哪算得上？”
吴邪瞅瞅左边潘子。
胖子分了汤勺笑道：“看看，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说着就冲潘子一笑。
潘子没理他，对吴邪道：“我说的是猪，不是马。”
“老潘你！”胖子一激动，肥掌往桌上一拍，“啪”一声。
吴邪支着手肘喝汤，勺子一抖，烫了他一嘴不说，还滴到了大腿根。
“靠！”吴邪条件反射叉开腿，长长嘶了一声。
“胖子你干嘛？激动个球啊！”王盟扔过来一包纸巾。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天真你没事吧？烫哪了？”胖子慌忙半站起来，探身去看。
吴邪低着头摆摆手，运动短裤上半部分那里，湿了一块，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张起灵抓了一叠餐巾纸，二话不说低头往吴邪腿间送。
因为坐着的关系，裤子勒的紧，湿的那块黏着皮肤不舒服，吴邪舒展不开，侧身准备站起来，结果张起灵没来得及收手，尽管他尽力躲了——
还是,碰到了。
触感不甚清晰。
“我靠。”
很轻一声，两人都有点愣住。
吴邪略抬起的屁股又坐回去了。张起灵赶紧把纸巾塞他手里，说了句：“你自己来。”就转过去了。
胖子还在问：“怎么了？怎么了？”
吴邪红着脸没吱声。
胖子拽拽他胳膊，又问：“小吴没事吧？”
吴邪皱眉推开他：“没事没事。”
胖子见他如此，故意说：“我没问你，我是问小吴。”说着目光直直往下抛。
潘子一见也停下来了，他一手圈上吴邪肩膀，安慰道：“别怕，回头潘哥给你检查检查。”
张起灵控制不住朝吴邪那里又看了一眼。
吴邪脸色变了变，拉开潘子的手。
其他人都不说话，大约他觉得气氛不太好，捱了一会，抬起头笑着补了一句：“没事，大吴小吴都没事。”
张起灵正好一大口饭咽下去，差点没噎到。
这一阵过去，话题又回到一开始，胖子对潘子说：“你也别拿我开涮，画得最狠的不是你是谁？还有，上课时你们哪个不是玩得眉开眼笑的？”
“小哥就没有！”吴邪脱口而出，一想现在估计人家正尴尬着呢。他转头看旁边这人，张起灵也正好抬头看他。
他们这群人里面，最冤的肯定是张起灵，连罪证都没看清，就被迫陪他们罚站，人老实地连句辩解也没有，不知是缺心眼还是真讲义气。
他有点不好意思，转开目光看了眼张起灵的餐盘，菜色和自己是一样的，想给他夹个菜都嫌多余。
胖子拍拍大腿，道：“我看这里面小哥最爷们，既然咱们罚也罚了，凡事讲求个结论，那个俗话说得好嘛，今日事今日毕。”
众人纷纷抬头，胖子往事重提，冲张起灵道：“小哥，就差你了，你选哪个？”
张起灵看看胖子，吴邪看看张起灵，再看看胖子，接着听张起灵说了句：“纸条呢？”
胖子一乐，给了个ok的收拾，低头揣起裤兜。
吴邪立即紧张道：“不是说给汪藏海收走了么。”纸条一旦拿出来，张起灵还不把他字给认出来？
胖子停了动作，眼珠一轮，笑道：“我又给顺出来了，不过，好像忘教室里了。无所谓，回头我再画一张给你看。”他收起手对张起灵这么说着。
吴邪暗暗松口气，大概表情太明显，张起灵又看过来了。
吴邪含了一口米饭，说道：“就是校集会上那两个上台发言的女生，你觉得谁更漂亮，长头发的还是短头发的。”
“小哥，你可想清楚了押哪个，哪边输了就要去广播台给胜出的女生点首歌的！”胖子最后补充说。
这明摆着直男之间的小游戏，他从不参与，也极少注意。
那既然这么问了，而且其他人似乎真的在似有若无等待最后一个投票，他回忆了一会，看起来颇像在认真比较。
“长头发。”后面先传来掷地有声一句。
胖子一抬头，啧啧两声，对吴邪小声说：“哟，天真，你相好的来了。”
吴邪知道是解雨臣，慢吞吞转过头，解雨臣手里端着两盘餐盘，后面跟上来霍秀秀，见到吴邪，大大方方地挽起解雨臣手臂就冲他们过来了。
“我靠，天真，你绿了……”胖子暗暗瞥了他一眼。
潘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哪个绿他了，话说清楚。”
胖子道：“哪个没绿他？新郎跟闺蜜，哦不对，是媳妇跟小情儿好上了。”他边说边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旁边人见状嗤嗤笑个不停。
吴邪脸一沉，半站起来推推胖子，嚷嚷着“滚”。胖子旁边本来就有个空位，再一挪，解雨臣和秀秀正好坐下，坐在他和张起灵对面。
吴邪附身对解雨臣道：“中午教导主任都那么说了，你注意点，这什么场合啊！”
解雨臣不以为意：“你听他扯淡？”
吴邪到：“搞不好他说的就是你。”
解雨臣摊摊手，给秀秀递过去筷子。后者十分自然接过来，还顺便在解雨臣盘子里夹了个块里脊肉放进嘴里。
解雨臣道：“跟我有什么关系，简直听风就是雨，他们糊弄你这小破孩正正好，男女之间有什么安全距离？要真有心思，隔个天南海北也挡不住。更何况才两栋楼的距离。”
吴邪不置可否，他明白这个意思，人性本真，对温暖，对光，对美好的渴望是斩不断的，青春期的躁念总归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你们两个……”
这回秀秀先辩开了：“呸呸呸，吴邪，你别造谣。这是乱伦啊乱伦。”
吴邪瞪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看看解雨臣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含笑不语。
隔了一会，解雨臣回到他们的话题，问了：“你们的事我听说了，算上我的，最后哪边赢？”
胖子说：“你没投票权，不算。”
解雨臣对吴邪说：“你肯定选短发吧。”
张起灵抬起头，朝吴邪看了一眼。
解雨臣道：“我这是给你机会，去广播站练练胆。”说着偏过头对张起灵道：“你选哪边？长发？”
张起灵闷声不语。
胖子问道：“小哥，这么难以抉择？”
张起灵摇摇头：“没看清人。”
胖子心下叹气，又去翻口袋，吴邪盯着他瞧，心说你再翻出朵花儿来，小哥也选不出来。
“据说那两个妹子都有主了？”不知谁插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胖子冲王盟那边喊道：“靠不靠谱呀？初中生就谈恋爱啊！”
潘子剔剔牙，说得不紧不慢：“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流行什么？小学生怀孕，初中生找对象，高中生才玩暗恋，而大学生么……”
吴邪听得认真，问道：“大学生什么？学习生理卫生基础知识？”
解雨臣笑着接口道：“按逻辑是这么个顺序，先分清男女。”
胖子猛地朝解雨臣竖了竖拇指。
潘子悠悠道：“……大学生搞基。”
“操！”胖子又要抬手拍桌子，立即被吴邪喝住。
张起灵放下筷子，对吴邪道：“好了吗？”
吴邪看了眼旁边早就吃完了的张起灵，也放下了筷子，对其他人说了句：“我看这事就到此为止了。”省得人男朋友找上门。
他起身的时候，低头看看，裤子已经干了，剩个油斑。
说起早恋，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就像狗和耗子，拿你嘛，多管闲事，不拿么，怕放任自流，影响他人。他们对于青春期的男女关系讳莫如深，明说不雅，暗道不清。
据胖子说，其实是因为上礼拜晚自习，一个老师在操场角落里发现了一对衣衫不整的情侣，所以全校老师才会集体警戒，连着几天各个角落巡逻，校长还想出了这样一句所谓科学言论来告诫全校同学—— “男女同学之间最安全的距离是55公分”，说是来自专家的调研。话一出哗然一片。可是老师们不这么认为，只要一有发现就格外注意，连女同学去男同学旁边问作业，老师都一副如临大敌表情。而解雨臣绝对是学校重点考察对象之一，搞不好那句话还是特地给他这类人量身定制的。
不过，打脸只需要半天。
晚自习的时候广播站又响起了校长的塑料普通话：“各位师生，现在播报一个通知，为保障学生上下学的安全，住校的同学晚自习下课禁止外出，及时回宿舍，十点宿管科老师查寝，一旦发现有人不在，班级扣分，如果是走读的同学，尤其是女生，请尽量结伴而行，或者有男生一起陪同，当然最好有家人来接……”
“男生陪同？？”
“那不是更不安全？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