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实在是太渴了，根本顾不得那么多，拼了老命伸长脖子够着水碗，因为动作太猛，水打翻了一半，到最后只勉强润了喉。不过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他感激涕零。

小孩儿无措地捧着空了的水碗，再看看男人脖颈上、脸上的水迹，犹豫了一下，放下碗，撸起黑乎乎的衣袖替他擦水。

这种粗糙的质感！

男人看向小孩。

孩子注意到他的目光，顿时害怕地缩回手。

男人冲他温和地笑了笑，哑着嗓子说：“谢谢。”

小孩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并不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

男人想了想，又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孩起先没反应过来，男人以为他没听明白，于是又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瘦小的男孩顿时瞪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着男人的脸，目光里满是惊恐。

男人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更具亲和力，轻声诱哄：“可以告诉我吗？”

男孩儿努力睁大眼睛瞪着他，看着看着，黑亮的眼珠子忽然包满泪花，竟然伤心地哭了。

哭泣的孩子倒是没让男人感到烦躁，只觉得心脏的位置一抽一抽地疼。他并不笨，根据醒来时看见的一切，他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就是小男孩的家人，只是具体是什么关系，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不过眼下明显不是好时机。

他轻轻地伸出一只手，捏了捏男孩脏兮兮的脚趾头。

小男孩儿从手指的缝隙间看了他一眼，继续伤心地抹眼泪。

他咳了两声，哑声说道：“乖，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小男孩儿瘪着嘴，努力收住哭腔，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男人。

男人迟疑了一下，指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伤到了，以前的记忆都没了。所以，也记不起你是谁了……”

小家伙嘴巴一瘪又要继续哭，男人忙说：“不过，你愿意帮助我找回记忆吗？”

小男孩打了个嗝，声音断断续续，“还、记忆还可以找、找回来吗？”

“当然。”男人信誓旦旦地回答，“不过你首先得告诉我，我是谁？你又是谁？”

小男孩儿的眉头扭成了“八”字，他沉默了好半晌，才从嘴巴里蹦出几个字，“我是冬冬；你，你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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