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上午，白曦曦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冥想。谢阳一开始跟着她一块冥想, 只坚持了一个小时就败下阵来, 这会儿躲在屋檐下乘凉。钱真则被手下艺人喊回去工作了，周末讲座打卡的时候才过来。

厨房窗口不断飘出诱人的饭菜香, 程斯年已经做完体检回来, 正在烧午饭，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 腰间围了一条灰白格子围裙，一手握铲一手捏着锅柄, 翻炒动作十分娴熟。谢阳肚子饿得咕咕叫, 闻着食物香气口水吞了一下又一下，他擦了把汗, 喃喃道：“饭点怎么越来越难熬了……”

好不容易等到午饭时间, 三人吃了饭，谢阳主动收了碗筷去厨房清洗。白曦曦吃饱喝足，伸展开手臂靠在沙发里，坐得跟肢体不协调的大爷似的, “程医生, 听说你早上去体检了，可是身体不适？”

程斯年脸色不太好看, 他昨晚没休息好, 梦里全是折叠的空间和到处乱窜的鬼, 今天一早就开车去朋友的私人医院做体检, 那里的设备是国内最先进的, 一套查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把自己的遭遇跟朋友讲，朋友从客观的角度分析后认为他很可能遇到了高明的骗子，骗子利用催眠术和障眼法欺骗了他，那些神乎其神的画面和所谓鬼魂都是幻觉，而他现在已经一只脚被勾进了邪/教组织。

换做以前，程斯年绝对会认同朋友的观点，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他动摇了，他非常矛盾，一边认为这是幻觉，一边反复回忆昨晚的画面的各种细节，甚至去查了赵樊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以证实自己没出现幻觉。

再这么下去，他可能会精分。

程斯年闭了闭眼，将脑子里纷乱的思绪全部驱逐，放空了一会儿道：“没有不适，常规体检而已。”

两人相对无言坐了一会儿，李霖霖和季郁香来报到了。她们早上接到通知后跑疗养院办理交接手续，忙完立马就赶来了。

白曦曦乐得有人伺候，熟练地指使道：“霖霖，你去做一份水果捞，多放点哈密瓜，香香，过来替我按一下肩膀。”

李霖霖和季郁香立刻行动起来。

程斯年冷眼瞧着她的大小姐做派，思绪渐渐回归到条理清晰、冷静理性的工作模式。假设这世上真的有鬼，白曦曦真的是一名会抓鬼的天师，那么她的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转的呢？他认真回想着，脑海中的画面一帧帧飞速掠过，最后停留在手术室中，她的额头摔了个口子，他拿着针准备缝伤口，她的睫毛忽然扑闪了两下，然后睁开眼——

就是那双眼睛。

程斯年细细回忆当时看到的那双眼，与他此前在病房中见到的白曦曦绝不相同。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一个人的神态是什么样，很大程度取决于他的眼神。当时只是惊鸿一瞥，之后再见，她的眼睛再没变过。

就像之前那个生病的大小姐彻底消失了，被另一个精神状态良好的大小姐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