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脸色变了，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伊尔顿，几年同处下来他知道伊尔顿绝不仅仅是放狠话，他是真的能不管不顾地干出来这种事。

他平时的脾气甚至算得上随和，偶尔也会有年轻人的恶劣与跳脱，但亚瑟永远记得，刚进军营那次伊尔顿跪在泥水里咬紧牙关为西默尔代受鞭刑时，一鞭子抽下来血肉飞溅迸裂，西默尔甚至看的牙关打战，他却连哼都没哼过一声，好像血肉模糊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同样，他也记得鞭刑结束后西默尔说过什么。

他平静而森然地说：“我要他的命。”

不过那个寻衅滋事的士兵还是活了下来——伊尔顿听见了他的话，劈头盖脸把他训了一顿，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年原本就只能耐着性子听进去伊尔顿的话，这件事之后，他像是终于确认了同伴的狼，被训时默默地垂头听着，只在伊尔顿嗷嗷叫着扶住腰时眨了眨银灰色的眼睛，委屈地叫了一声：“伊尔……”

曾一致认为西默尔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的亚瑟等人目瞪口呆。

从此以后，伊尔顿在西默尔面前丧权辱国，无论什么事，只要西默尔一脸乖巧地看着他，再略带鼻音一声“伊尔”，他就算当时再疯再狠，也会败下阵来，悻悻地收起一堆孤注一掷的想法。

而西默尔也从一个缩在角落里阴郁单薄的孩子，逐渐长成了如今沉稳可靠的少年。

“……你别冲动，”亚瑟生怕他真的手起刀落，赶紧开口，“西默尔已经去找军团长了，伊尔，你相信他。”

提西默尔果然有用，伊尔顿的动作顿了一顿。

然而就在这时，又是一团火焰俯冲而下，惨叫声腾空而起，伊尔顿的眼眶一瞬间红了，他反手拔出腰间佩剑，亚瑟顾不得风范，慌忙抓住他的手腕，急道：“伊尔！再等等不行吗！”

“等个屁。”几个字从牙缝里逼出来，伊尔顿手腕一翻，挣脱了亚瑟的手，竟然丝毫没有犹豫，连眼皮都不动地直接向右手砍去，雪亮的剑光映出他的脸，一瞬间亚瑟竟然从他脸上看见了隐藏在裂缝之下的快意。

鲜血蓬勃而出，小溪一般几秒就流了满地，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下意识闭眼的亚瑟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睁眼，就听见少年恶狠狠的沙哑声音传来：“伊、尔、顿！伊尔顿·霍普！”

西默尔被刚才一幕惊的脑子都空白了，身体先于大脑一把将手中的东西投了过去，砰一声撞开了伊尔顿的剑，但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有多心狠手辣——剑竟然没有被完全撞开，还是割开了很大一道口子，血淅淅沥沥流下来，鲜红的颜色刺的西默尔心脏都差点停跳。

他很少有神经紧绷的时候，对外界他向来是不理不睬视若无睹，直到伊尔顿不由分说闯进来，带着热气腾腾的好意与回护，成功攀上了他那根一直古井无波的神经。

然后开始在上面跳舞。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来晚了哪怕一秒会发生什么，全身在一瞬间被汗湿透了，直勾勾地盯着伊尔顿，双腿有点发软。

伊尔顿却没理他，他看见西默尔的第一地闪过一丝心虚，但立刻，他就将目光投向了战场。

城门已经大开，一大波白色骑兵卷挟着滔天尘土向前奔去，弓箭手弯弓射箭，箭雨之下，巫师们虽然毫发无损，火焰的攻势却明显要比之前小了很多。

“……”

几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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