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我也这么认为，但我知道我搞错了，我并不觉得他有多喜欢我，或是认同我，这从何说起呢？”

“就算他一点也不喜欢你这个人，但他对你的能力是全盘接受，照用不误的，不然就不会邀请你一起做事，他这个人虽然不讲道理，但却是十分的精于算计，在他看来，你既是他的对手，也是个强劲的助力。”

姜银城在黑暗中皱了皱眉，显然这并不足以说服他。

“通常情况，与合作伙伴维持好关系才是上策，可他的种种谋划却与这种共赢关系完全相反，或许是因为你超过了他的预期，脱离了他所能掌控的程度，唯有取而代之才能让他觉得安心和满足，至于之后他想毁了你恐怕又是一个新的故事了。他认为取代了你就能感到幸福了，我想就是这样吧。”

“取而代之？”姜银城回想了一下当初曲承卓是否有架空自己的意图，种种事实表明，毫无疑问是有的， 只是没有成功。或许这就是他宁愿另觅生路也要破坏公司的原因。他一时语塞。

黄德文停顿片刻，说：“不说他了，说说你吧。”

“我有什么可说的。”姜银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认为自己是个无趣的人。

“我记得白天的时候，你说你之前有一段时间闭门不出？”

“嗯，那时候啊，有一段时间我的确挺消沉的，那会儿我妈不在了，我爸也刚去世，我……..很迷茫，不知道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他娓娓道来，声音很轻，感觉黄德文的手轻拍着他的背，似乎是在安抚。

“其实创业这件事九死一生，第一次就成功的是极少数的幸运儿，这一点我知道，那会儿我已经接受了失败这个事实，后来想着既然自己还不够成熟，不如就顺着我爸当初的期望，继续读书吧。自己的目标什么的，突然之间都看不清了，想给别人带来欢乐好像也做不到了，”他轻叹了一声，“说实话我也希望能有个清晰的目标，或者说能去憎恨谁也是好的，这样就能以复仇为目标坚定的活下去，直到成功复仇的那天。可实际上，我找不到人去恨。说恨曲承卓吧，当时地他也不过是有自己的立场，要是恨也只能恨我自己。既然迷茫，没有目标，人就只有一件事能做了，就是活着。我以为只要活下去，就可能会有好事发生，如果好好活着，也许发生好事的几率就会大一些，可我等啊等啊，并没有好事发生，我的世界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每天都很想我爸妈，想到我已经感觉不到了，我每天能在梦里听到他们的声音，好像已经习惯了。可是后来，我遇见了你。”

姜银城声音却越来越小，渐渐没了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平缓的呼吸声。

寂静的黑夜中，一对浅色眸子熠熠生光，那视线温柔地拂过他的轮廓，最后落在他的眉眼间。

次日，姜银城比黄德文醒来的更早一些。

姜银城睁眼时，黄德文似乎还在熟睡。他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孔，突然觉得心里被填满了，缱绻的情绪一点点满溢出来，抑制不住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可姜银城对于亲昵的枕边私语实在缺乏经验，百爪挠心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他贴着黄德文耳边，轻轻地、低哑的地说道：“起床上学啦！”

下课后，黄德文因为身上有其他事情，把姜银城送回家又出门去了。

姜银城在客厅里窝在一张鹅绒摇椅中一边喝着黄德文买的巧克力牛奶，一边用电子阅读器看书，颇为安逸。看了一会儿他有些分神，肚子饿了，正琢磨等黄德文回来，两人一块吃点儿什么，突然楼上传来了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姜银城立马警觉起来，左腿撑在地上，摇椅随之停止了晃动，那声音也消失了。

有了之前被绑架的经验，他警惕性强了很多，此时这里不该有别人的。

怎么办？要打电话给黄德文吗？

① 法国哲学家RenéGirard对欲望的解读

② Samuel Johnson 赛缪尔·约翰森，英国文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