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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快要走到底,何偿在医院待了四天半,终于被允许回疗养院。他面容较之前有些憔悴了,但情绪控制尚算得当,因此在看到沈辙时,他还笑着喊了他一声"哥"。
晚上他没有来找沈辙说晚安,沈辙就自己上去了。他第一次上二楼,敲门之前还有些忐忑,周其渊看见他后自觉地说要出去走走,赏赏月去。
他走了,房间就只剩下沈辙和躺在床上的何偿。何偿朝里躺着,沈辙在他床边站定,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好久,才去拉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那手的温度依然温热,只是被沈辙握着时一点反应也没有,沈辙在他手背上轻轻地抚了抚,低声说:"你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何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沈辙以为他不想说话,便没有接着说下去。大约5分钟后,何偿抓着他的手动了动,"我不想你因为自责或别的什么而可怜我,像这样。"
他转过身来盯着沈辙的眼睛,"我不要你可怜我。"
沈辙也深深地回望进他的眼睛,说着不想他可怜自己的人却死死地抓着他的手不放,沈辙便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摸他的脸,轻柔缓慢地抚摸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唇,他弯下腰,在何偿脸颊上亲一口,挨着他很近地说:"不是可怜,是心疼。"
何偿眨了眨眼睛,又咽了口口水,仿似不相信一般,有些迟钝地问:"你不是说,不喜欢我了吗?"
沈辙对着他露出一个笑来,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对这何偿这样笑,"骗你的。只准你骗我你有男朋友了,我就不可以骗骗你吗。"
何偿不放心,追问道:"你真的不是因为知道我得了抑郁症,所以才这样吗?"
沈辙摇头,"不是。"
何偿伸手抱住他,压着他的背把他揽进怀里,感受着他的重量,在他耳朵边问:"你喜欢我吗?你还喜欢我吗,哥。"
沈辙的脸与他的脸贴着,他轻轻蹭了蹭,又转过去吻他的唇角,"喜欢,我好喜欢你的。"
何偿不想再去追究他为什么要离开自己了,不想再去回忆他说过的那些无情的话了,不管沈辙回到他身边的原因与他的病有几分相关,他都不想知道了。只要这个人还愿意爱他,还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再没什么好求的了。
沈辙回去之前,何偿再一次向他确认:"哥,我们好好地在一起好不好。"
他小动物一样地看着他,沈辙很难拒绝,事实是他本来就不想也不会拒绝,所以他给了他很肯定的回答:"嗯,我们好好地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按照医生的医嘱,何偿要按时吃药、早些休息,所以他不能像之前那样,等所有人都睡了后再明目张胆地去敲开沈辙的房门。因此每天晚上沈辙都要到何偿和周其渊的房间里待一会儿,哄着他吃药,看着他睡着才离开。
每当这个时候,周其渊都会识趣地出去转一圈儿,有一次被一个老师碰到,他只好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临近高考有些失眠。
何偿的笑容少了些,变得很黏沈辙,白天要坐到一块儿吃饭,一起看电视,散步要在一起,甚至连沈辙回房间上个厕所他也要跟着去。要不是担心被其他人看出什么来,何偿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人抱在身上才好。
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不出意外地,何父何母同时出现了。他们早得知了何偿抑郁症反复的事情,但情况特殊,他们也不能强行把何偿带走,幸好再回疗养院也待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