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看了看搭在肩上那只手,低头默然,老道两眼湿润,还在絮絮说着:“你太重情意,情意也害了你,听话,回头吧,我带你去见他们,那些人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份上,至少能留你一条性命。”
范无救眼神忽凛,甩开老道:“我宁可自己了断,也不愿沦为旁人的笑柄。”
“纣绝阴一旦认罪,下一个就轮到你!还不明白吗?”
“他不会认罪!”
说来说去,话题又奇异地绕回来了,丰老道实在无可奈何,道出实情:“纣绝阴与芬陀利一胎双生,情分非比寻常,他唯一弱点就是他的妹妹,如若天界以芬陀利为交换,换纣绝阴一纸自白状,你说,他肯还是不肯?”
范无救刹那变色:“怎么可能?我早已归元,芬陀利神尊和这具肉身融为一体,再也不会重回人世...”
“我既这么告诉你了,就一定有扭转乾坤的办法。”老头欲言又止,咂咂嘴,复道,“周杭借后周太子之体转生,然而他们两人都已作古,一个死人占着另一个死人的躯壳,你真以为,你和他能长相厮守吗?”
“如何不能!”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叫声刺耳,如同一个巴掌落在范无救脸上。
他心道不好,慌张跑了出去。
长条木凳翻倒,周杭跌坐在地,手里紧紧握着一条凳子腿,疼得冷汗涔涔,说不出话来。
范无救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有老道那一番话铺垫,这一幕看起来竟无比诡异,他暂时顾不得太多,半扶半抱将周杭移到自己怀里。
“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了?”
范无救用衣袖给他擦汗,因为心中慌乱,手指不断碰到周杭的眼睛,周杭被戳得眼泪汪汪,歪头回蹭了两下:“急什么,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范无救失声:“摔一跤怎么会站不起来!”,不顾周杭阻拦,执意要替他检查伤势。
周杭眼神闪烁,手忙脚乱地抵挡,本来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不爱锻炼,身手怎么能和范无救相比,然而有人关心则乱,心乱了,便什么都乱了,周杭不让他碰,范无救一时也近不了他的身。
周杭扬起脸,笑得一脸明媚:“我不要紧,真的,倒是你啊,离开了这么久才回来,脸还黑黑的,干嘛去了?”
周杭一边说,一边替范无救抹掉脸上的烟灰,他强颜欢笑着,直到手掌变得潮湿,仔细看去,范无救颊边流下一道清泪,将烟灰冲刷得干干净净。
“不哭了不哭了,好啦,我不问了,乖乖,你别哭。”周杭抱住他的脑袋吻着,偷偷把裤腿往下来,遮住泛起黑紫色的脚踝。
不知怎的,前些天被树枝划伤的小腿没有愈合,不仅如此,伤势还在蔓延,浮现出大片溃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