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澜抱着风霁，心急如焚又战战兢兢，好像风霁只要闭上眼，便再也不能望着他了：“风霁，风霁，你看着我，看着我！”

一路风驰电掣，柯澜感觉到周围有些细微的差别，虽然眼前依然幽暗，但柯澜仿佛可以听见杀喊混乱之声，仿佛就在眼前了。

柯澜取出黎衍的灵茧，抽出黎衍的一丝元神贴在蚩尤剑上，黎衍的元神泛着水光竟透出了黑暗，真的将柯澜和风霁带了出来。

二人一下子回到战乱不堪的大千世界，却还不待柯澜看清楚眼前情状，大千世界一刹那崩坏，冰壁碎裂消作光点，转瞬即逝。

而之前一直被封在大千世界里面的人如梦惊醒，那道门依然洞开着。

“风霁！我们出来了！你醒醒！”

风霁听见了吵杂的声音和柯澜的呼唤，可他感觉自己已经变得很轻很轻，好似是游魂一般飘着，没有气也没有力，想要抓住的都已无法触碰，想要再看一眼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已经很遥远。

风霁死过一次，那时候他可以清晰的感到周遭的炽热滚烫，身上疼痛的蔓延，仿佛千万火蚁声势浩大地啃食，他心里冰冷若寂，似乎麻木，又似乎是太痛了，身上的痛苦都可以忽略不计了。那时候他觉得死亡很漫长，他仿佛回到了云山，在那片空荡荡的山谷里游走了好久好久，却失落得发觉那里已什么都没有了，他仿佛又去了九黎族，去了一趟太昊城，在城里看人来人往，却等不到一抹熟悉的人影。他终于放弃了，闭上眼，感觉自己化作灰烬，终于，他可以放弃思念那一抹影子了。

而这一次，死亡的降临好像只是瞬间而已，他的感知和气力在他合眼的刹那就被抽走，他的湮灭只是弹指之间，可风霁却不想放弃，他想紧紧抓住，若是不可以，至少让他再看一眼，让他再看一眼……

“风霁！你是神君，你说过你不会死！”

风霁想笑，这话是骗柯澜的。神君若元神不灭，确实不死，但这里是酆都，他的元神会消散，会被永远困在这里，或许会成为一株须弥草，却不会再有风霁，也无法再执着。没有轮回，求不得来世。

对不起，骗了你。

对不起……

柯澜惊恐的看着怀里安安静静的人，好像天崩地裂一般，柯澜慌乱无措地紧紧抱着风霁，却已感觉不到风霁的一点点生机，他浑身是血，已慢慢凝结、渐渐冰冷，暗红若黑的颜色像是厚重的尘土想要将风霁掩埋。

“风霁！风霁！”柯澜想现在就杀回去，将白泽碎尸万段，将他留在风霁身上的伤一万倍地还回去！白泽有什么杀不得？！九州毁了便毁了，哪里及得上风霁的一分一毫。

恨，好恨，不仅是恨白泽，更是恨自己。柯澜恨自己比白泽还蠢，见风霁腾蛇真身，还能被风霁骗了，居然会自己遁走！若他在，风霁怎么会伤成这样，怎么会是如此模样！

风霁不会死！

这里已不是酆都，而是门后，这里有蓟籽芝兰！

柯澜将风霁抱起来，转身冲入黑暗，外面再乱也不关他的事情，风霁已经做了他可以做的，而他只要风霁活着！

蓟籽芝兰本是聚灵之物，可柯澜对门内一无所知，加之现下一片混乱，给了柯澜一丝可乘之机，但千世界一瞬崩塌之后，门内的都要往外冲，暂时没人在意柯澜突然逆流而入。

柯澜用自己的灵息养着风霁，强留了风霁支离破碎的神魂凝在躯壳之中，但这不过是一时半刻的拖延之法，不能持久。

“枭！”柯澜喊了一声，他没有时间浪费，声音透出百里，连白泽都惊动了。

枭一瞬出现在柯澜眼前，定睛看了看柯澜怀里的人，不由一震，只需粗略一思不难猜到是谁下的手。

“找我做什么？”

“蓟籽芝兰！”

“怎么又是蓟籽芝兰？上次已经给过你了。”

“枭！给我蓟籽芝兰！”柯澜红着双眼，对着枭说话仿佛能沉得住气，而声音里似乎是绝望的气息。

枭偏了偏头：“好。不过有条件。”

“我都答应！你要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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