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霁看着柯澜从黑暗中走出来,手里多了一支晶白盈亮的冰凌。
风霁扫了一眼冰凌,抬眼直直盯住柯澜,没有先开口。
两相对峙,敌不动,我不动。
柯澜能清楚得感觉风霁目光冰冷如刃,似平静无波,才让他更不舒服,更说不出话。
“你要见我?”风霁上前一步,淡淡问道,“原来不是。”
“我们回去再说。”柯澜将冰凌递到风霁面前,“蓟籽芝兰。”
风霁看着柯澜,心头怒意简直难以遏制,脸上的冷淡冰霜紧紧绷着,几近碎裂。
蓟籽芝兰的出现引起了周围的骚动,柯澜反手将蓟籽芝兰收起来,再抬手赤羽剑在手。
总有不怕死的要冲出来试试运气,杀气一露,柯澜捏了个剑诀,赤羽剑脱手,锋刃如同一轮弯镰划破黑暗,长剑再次回到柯澜手中时,又是万籁俱寂。
风霁有些惊诧,轻轻挑了挑眉,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更像那个他不记得的蚩尤。风霁甚至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柯澜只是不想被其他任何人或事打扰,尤其那些东西还想夺蓟籽芝兰,简直胆大包天,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出了剑,见风霁神色有变,此刻笨嘴拙舌也不晓得如何解释。
风霁忽然沉了口气,说:“走。”
柯澜听风霁这样一个字出口,还来不及开心,风霁就凭空消失了。
连与他一起走一路都不愿意了。
柯澜沉沉叹了一声,到底是做错了吗?可他并不认。
一路走回桑竹园,柯澜反反复复地想着要如何面对风霁,该说什么?该怎么什么?他那么生气,会不会不要蓟籽芝兰?恐怕是定不会要的。
“哎……”柯澜站在随园门口,又是一声沉沉的长叹,才举步迈进去。
风霁不在自己的屋子里,而是在柯澜的屋内,正站在柯澜的塌前,看着“他”,眼前的人脸上竟是病态的虚弱,胡渣凌乱,怎么都看不出半分俊俏,可他睡颜安然宁静,好像尘事不知,好像万事不扰,便好像是风霁最喜欢的样子。
而身边的人,精神奕奕得让风霁恨得牙痒。
风霁转身看向柯澜,正听到他开口:“蓟籽芝兰,给你的。”
风霁压着眉间怒意,勾着嘴角,低眼看了看柯澜手中的东西,握着拳只想揍他,片刻,风霁突然伸手,将冰凌一把抢过:“好,我收下,如此……”
话只说了一半。
柯澜不想听剩下的另一半,一步上前,拦住风霁的腰将他搂近,这便凑上去吻他。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套动作竟是行云流水一般不着痕迹,快得令风霁措手不及。
柯澜想了一路也不知究竟要怎么与风霁开口
,他不想与风霁吵架争辩,那些谁为了谁好的废话,吵赢了、吵输了,又算的了什么,他不在意。何况,说多说少说什么风霁都听不进去。
他应了明日子时再去,一旦入了那道门,便比入地府更无法回头,与死无异,他智申霞不到十二个时辰,他不要浪费在那些无所谓的事情上面。
所以这一刻便很好。风霁在他怀里,他们那么近,那么亲昵,就算没有来日方长,至少他不后悔。
风霁一惊,立刻想要反抗,柯澜却快他一步,伸手五指一收,风霁的双手便被细如发丝的白光缠了起来,捆了个结结实实。
被白矖捆一次已经气得风霁要死,居然会被柯澜也捆一次?!风霁这神君还要不要面子了!
“嗯?!”风霁一挣,丝线越收越紧,勒在他的腕子虽不疼,却更挣脱不开。
柯澜的线绳不过是个叫蛛丝锁的小法术,若不是风霁虚弱根本不可能捆住他,不过一旦捆住了,便是天神也一时半会儿解不开。蛛丝锁只能将人制止一个时辰,丝线会在一个时辰内越来越弱,直至消失。不过另有一个好处,捆是捆了,却又伤不了人。
柯澜好像盘算了许久,才安排好了这一切,将风霁套在自己怀里。
风霁挣脱不开,越挣越疯狂焦急,柯澜一手抬着风霁的脸颊,让他避不开自己,一手轻轻覆在风霁的手腕上,轻轻细细地摩挲着,吻也徐徐研磨着,柯澜的动作轻柔,像是耐着性子的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风霁不挣了,不知不觉地背脊已靠到了木刻屏风上,呼吸凌乱急促,真的无处可逃了。
柯澜离开风霁些许,只是些许,只将将够他看清风霁,也让风霁看清他的脸。
“风霁,这一次,你会记得我。”柯澜抵在风霁颈窝,轻细的声音钻进风霁心里,“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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