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信凉未直起腰,余了半头,则要斜着倚墙。
女郎见之,怕他为难,便将他的左臂轻轻一拉,教他来依。
两扇桃门忽开,从而烟云渐疏。
徐信凉不敢反抗,顺从的倚贴女郎,闻来淡淡清香,心道体香天然,远胜寻常女子之麝香,真如花绽于身。
但感境寂,其二人未至,故想打破沉闷,问道:“你的伤好些没有?”
此言惊醒女郎,教她重忆前事,登觉羞涩,又觉伤心,转而消逝,如雨后放晴,微笑道:“只是寻常的麻药,已经好了。”
但见徐信凉张望四围,如觉好奇,以为他钟情于斯,甜甜的笑道:“跟我二哥一样,你也喜欢沐堂。”
当与山贼相排,徐信凉颇有不悦,冷冷道:“并无,除了青梅小园的池塘,那怕二姐所烧劣水,亦属寻常。”
谈及徐子雅,徒生思念之情,心道:“她一定很担忧,我不应无辞而别…”
女郎见他眉头紧锁,认为姐弟存阋,因而劝道:“姐姐一定对你最好,所以你呀,也要这样对她。”
徐信凉不愿再提,话锋一转,问道:“诺大的地方,何解无人?莫非你们山贼也行朝工暮休的规矩?”
女郎摇摇头道,“往前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进来,但觉过大,也不喜欢,就请木匠造了几张长椅,想正文大哥他们多一个去处,可不知为什么,已经半年有余,没有一人愿意进来。”
言及于此,记起他教李正文所伤,是以嘘寒一问:“你还疼吗?”
徐信凉不愿在人之前谈伤说痛,笑道:“当然,你是千金娇躯,他们怎敢冒犯。”
女郎脸颊一红,羞道,“我…我又没说自己要来!”
徐信凉笑道:“惯于背后议论的人,不会顾及真实如何。再说了,就算他们万般想进,你的当家二哥岂肯?”
转而谂到:“倘若金白两寨不和,李正文占据道理,白蛇寨主无需杀臣释怨。”
便感放心,毕竟教之所伤,其实护主情切。
但恐金蛇称霸。故想打探,先问:“话说回来,你怎会落入山贼手里?”
是又勾起了女郎的伤心往昔,教她欲言又止。
过了一阵,仍为相答:“这里原先称作‘九横山’,是取百里长地,九座山峰横连成一字的意思。后来拆分,我们白蛇山得到中间两座,赤蛇山得右三座。金蛇最大,其余皆占。”
徐信凉明悉强弱,情觉女郎不幸,皱眉道,“因此金蛇山贼狂妄自大?”
女郎摇了摇头,回道,“不是。尽管拆分,阿爹跟两位寨主依旧和平相处。金蛇寨主的五公子金应雄,他跟我从小结识,一向有来有往。可在昨日,应雄邀我与三哥燕饮。三哥酒量是好,但在通宵豪饮之下,终成不省人事。他醉后不久,我也忽然浑身乏力,昏睡过去。等有知觉的时候,已发现…已发现他将我抱向石床,打算,打算…幸好有人叫了他一声,让他出去。不到一阵,你就出现了。嗯…跟你说了那么久,还不知你的名字。”
闻及经过,徐信凉对彼金蛇二子更感恼怒,恨道:“杀他已算便宜。”
女郎正想追问,但察门前一阵动静,有人大笑道:“哈哈!二少爷,你怕烟雾缭绕,眼力不足?”
紧接又一人回道:“我只忌惮…是了,小妹早弃此堂,我竟一时记不起来,当真糊涂!呀,正文你看,池尾摆了几壶好酒,必是小妹所寘。如此盛情不能推脱,饮完再比不迟!”
透过间隙,徐信凉见了李正文与位健壮青年并肩行到池边,心想:“他必然是仲康,倘若大醉,省我不少功夫。”
在旁的女郎见之不复,撅起小嘴,细细声嗔:“你不肯说么?”
徐信凉方才聆及,茫然良久,始记女郎所问,回道:“哦…我,我的名字?原本的已失印象,现在姓徐,名为信凉二字。礼尚往来,清兰姑娘其实姓甚?”
女郎美目一转,俏皮的道,“草字头,你猜一猜!”
徐信凉嬉笑道:“不必猜了,便是草清兰也。”
女郎知他戏谑,两颊一粉,蚊声嗔道:“不准胡闹!要认真想的。”
贝齿一开,玉兰花香登乘清风飘来,徐信凉神色立时改正,言道:“我不理这个姓是否正确,总觉最是贴切。假如答错,我便将错就错。”
女郎微微一笑:“好。若是真心猜的,就算不对,他年你在身后这样称我,我也回头。”
徐信凉微笑道:“就是一个‘芳’字。芳清兰,请将徐某的声音记牢,以便他年邂逅,懂得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