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雷青云和米侬手拉着手相谈甚欢的时候,议会长云端却在家里经受着无比痛苦的折磨。
暗黑苍穹下,白山黑水间,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无数断肢残臂的厉鬼在疯狂追赶着精疲力尽的云端。他跑啊跑,跑啊跑。世界没有尽头,烈火在黑暗中哭泣,瓦砾啃噬着他的足底,树枝像皮鞭抽打着他的身躯。
云端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惊恐万分的他大汗淋漓的蜷缩在被窝里。这时的云端脆弱得就像寒风中即将离去的那一片枝头枯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如此恐怖的噩梦了。
面目灼伤的云豹听见父亲叫声悄悄走了进来。
“您又做那个可怕的噩梦了?”
云端拭了拭额头的冷汗,颓败地点了点头。
“您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我的父亲。”
“贪婪像屎一样糊住了我的眼睛,我终将会因为我的罪孽而被世人唾弃。什么时间了?仆人都去哪了?”
“上午了,父亲。仆人都让我赶回他们的房间了,我认为您并不希望让他们看到您现在的样子。”
“是的。你做的很对。”
“让我把窗帘拉开吗?见点儿阳光对您有好处。”
“不。不。不。”
云端穿着暗黄羊绒睡袍缓缓走下了床。
“那个悲惨的日子就要到来了,我能感觉的到。去拿三个酒杯来,再拿一瓶酒。”
云端虚弱的口气说道。
“拿一瓶最好的酒吗?”
“无所谓了。”
云豹转身走了出去。
云端颤抖的右手摩挲着从睡衣口袋内掏出了一个翡翠小瓶,他小心地把翡翠小瓶摆到了睡床旁的床头桌上。自从上次差点儿将它遗失,云端再不敢让这个关系着自己命运的小绿瓶离开自己视线半步。
“一个和死神做交易的人,那将会比死还要痛苦。如果有来生,不,来生对我来说那都是一种奢望,让我化为灰烬随风而逝,就像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我,让我的心和我的灵魂都随着我的罪在宁静中得到安息。”
云端盯着翡翠小瓶轻声低语着。
云豹提着一个树藤编织的小篮子走了进来。
“这是您要的东西,父亲。”
云豹把小篮子放到了云端的身边。
云端从篮子内拿出了三个酒杯,品字形立在了床头桌面上,他打开酒塞,把醇厚的佳酿慢慢倒进了三只酒杯中。云端面向酒杯跪在了床头桌前,双臂合十捂在了自己的双肩上。云豹看到父亲如此虔诚,也照父亲的样子跪到了云端的身边。
“一切都是我的罪,如果您有一丝怜悯之心,那就请您放过我的儿子,让他平平安安地度过他的一生。我祈求您,我的主人。”
一阵微风掠过,矗立在顶层的酒杯蓦然翻落,玫瑰色琼酿血一般在桌面上肆意流淌。
“啊。”
云端惨叫一声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云豹站起身掀开窗帘一条缝看了看说道:
“您昨晚忘记关严您的窗了,父亲。”
云豹搀起云端,把他扶到了睡床上。
惊魂未定的云端喃喃自语道:
“但愿吧,但愿吧。”
云豹搬了把墙角的座椅,坐到了云端身边关切地问道:
“您为什么这么惊慌?父亲。难道还有您办不了的事情困扰着您吗?父亲?”
云端哀伤地叹了口气。
“你看看门口,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云端谨慎地小声说道。
云豹站起身悄声走到门前,突然拽开门,门外的大厅里空无一人。
“您放心吧,父亲。大厅里没有人。”
云豹关上门,回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云端无力的看着云豹轻声说道:
“你知道我是怎样当上天石王朝的议会长的吗?”
“当然是依靠您过人的才华和智慧。父亲。”
云端苦笑了一下:
“如果论口才,借助我年轻时给人算命的一点儿本钱,也许会高人一筹。说到治理国家的才华和智慧,它却跟我一点儿边儿都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