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石小艺说我们在一起难得,我只是笑,没有表态。正好相反,非要恋爱的话,张章是唯一的选择,我从不做第二人想。我心里认定,如果那天下午没有遇到张章,或者张章没有把我带回家,我同外部世界发生联系的渠道将被彻底切断。
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张章考取了外省大学,我第一次将占有欲表达于外,紧紧抱着张章不撒手。他母亲笑我:“你也是小男子汉了,怎么还这么粘着哥哥。”
“我肯定会想你的。”张章说。
初中二年级时,张章即将大学毕业,一次通话中,我问他:“章哥哥,你老说想我,那你到底怎么想我?”
“就是想呗。”张章语气轻松,全然不放在心上。
“不行,不行,”张章满不在乎的腔调猛然刺痛了我,我下意识无理取闹起来,“就是不行!”那时我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无端气愤,也全然不知,这样的情形在以后多年中将常常出现。
张章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让我早点休息。挂断电话后我嚎啕大哭,泪眼模糊间我仿佛能看到自己与世界的连接变得虚无缥缈起来,阻隔如贝壳般慢慢生长,我觉得自己完了。
一个星期后,班主任拿着一封信走进教室,对我说:“袁远,有人给你写信。”
我逃了一次课间操,躲在走廊下读张章的信。那是张章第一次称呼我“小袁”,就写在信的开头。信中文字朴实直白,情真意切,把可怖的贝壳敲得粉碎,一遍一遍读信,我越发能看到周围浮起的贝壳粉末,甚至觉得可以随意拂动它们。
我跟着张章的父母去参加了他的毕业典礼,典礼后,会场人声鼎沸,张章趁着喧闹,把我拉到一个角落,对我说:“好家伙,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等你上高中,就比我还高了。”
“就是要比你高。”
“没大没小,怎么不叫章哥哥了?”
“多丢人啊!”
“你现在知道害臊了,给你写的信收到了吗?”
“嗯。”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不是问我怎么想你的吗?我就是那样想你的,怎么样?”
我点点头,张章就笑了,在那个角落里庄重地拥吻我,慌得我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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