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九收到消息,立马东拼西凑拉拢了四五百人,没有刀枪,没有大洋,只有一个领头的大哥。昔日的大哥是西装革履、一呼百应的花花公子,现在的大哥落魄到和原来的自己有得一拼。
一行人乘火车到达天津之后,在兴隆乡找到乡长表明来意,谁知道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是,这个岳关山还是当地几个县城的警署副司长,他只要不在乡镇县城里烧杀掳掠并且保证治安,一切都随他的便,至于抓了谁绑了谁,他们衙门管不着。
小老九为他伤心的抓耳挠腮,恨不得给他凭空变出一个活蹦乱跳的二少爷,不想让他去冒险。
既然没有能力和兵痞子较量,龙彧麟让兄弟们呆在旅店里待命,他先去探探情况,免得白白牺牲。他和小老九到了绿林岭山脚下,小老九拿出赴死的心说道:“大哥,这次要是有来无回,下辈子我还和你做兄弟!”
夕阳西下,龙彧麟短发茬子上罩了一层晶亮的汗,小老九也汗流浃背,龙彧麟盯着他脸上的刀疤感叹道:“下辈子?算了,你还是投胎到好人家享福罢。”
俩人趟过洒满澄黄阳光的绿草地,龙彧麟抬手挡在额前,往岭上眺望,万丈霞光下,山脉绵延千里,无边无际。
小老九固执说道:“我就认你做大哥!”
龙彧麟轻轻一笑:“还让你赖上我了。”
龙彧麟正发愁该怎么上山去,有两个穿黄呢军装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向他们奔来,其中一位面红耳赤翻身下马,平复气喘吁吁,有礼貌地询问道:“请问哪位是龙彧麟龙大哥?”
龙彧麟和小老九面面相觑,士兵又道:“我们岳团长请龙大哥上山。”
岳关山派人接龙彧麟上山的时候,金子沿着陡峭的羊肠小道往山下走,他想多走一步就和大哥碰面的快一些。
岳关山跟在他后面,心里焦虑和兴奋并存,他随手薅捋了一把路旁的野花,问道:“小花,你大哥厉不厉害?凶不凶?打不打人?看不看得上我?”
金子扭头看他一眼,故意说道:“你多虑了,我大哥肯定看不上你,是你把我绑来的啊!”
岳关山把手里的花嗗嘟和花穗花瓣一股脑全塞进金子后衣领里,又在沿途石壁上蹭了蹭手掌的汁液:“他要是不同意,我就不放他下山,就咱们三口子一起过罢!”
金子扬手往衣领里掏,嗤笑道:“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我大哥招你惹你了?”
岳关山自有他的道理:“我怕你想他,嚷嚷着要下山,就和小舅舅一样,住在这里一了百了。”
金子抖擞掉脖子上的花瓣,笑道:“骗你的,我大哥一点也不凶,很好说话。”
二人且走且说,还没有到半山腰,派去的士兵就驮着龙彧麟抵达他们面前,金子看见了立马飞奔过去,声音堪比枭叫:“大哥!”
士兵还没有完全勒住战马,龙彧麟几乎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落地踉跄几步才走到金子面前,金子结结实实撞进他怀里,龙彧麟同他热切相拥,激动地双眼通红:“金子!”
金子把脸埋在他胸膛,闷声道:“大哥!”
龙彧麟紧箍着他的身躯,险要热泪盈眶:“金子!”
“大哥!”
“金子!”
岳关山站在一旁,看这两人没完没了地呼唤,他挥手让士兵牵马过去,凑过去横插一嘴:“大哥,我看山下有两个人,怎么就你自己上来了?”
龙彧麟松开手臂乜他一眼,直言不讳:“谁是你大哥?我让我那位小兄弟先回去了,万一我也被扣押,好派人来救。”
岳关山道:“大哥,你说哪里的话,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寨子吧。”
龙彧麟和金子在前面走,金子侧脸看向他说道:“大哥,我担心死你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和干爹还好吗?干爹的伤势怎么样了?”
龙彧麟感慨道:“说来话长,先前我在西岸码头没等到你,回去也没见着爸爸,后来被人打晕了送到白啸泓那里,他让人砍我,没把我砍死,半死不活在地牢里关了几天,应该是世叔和法国人协商完毕,葛小叔叔才派人把我和爸爸接到北平。”
说到这里,龙彧麟向下握住金子的手:“哪里都找不到你,你才让我担心死了。我伤的不重,一个礼拜不到就好了,爸爸不比年轻人,现在还不能动弹,但性命是保住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