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关山转过身,又回头讨嘴上便宜:“那你先前和我装什么孙子?还装的挺像!”
白弘麒道:“少废话。”
门外的士兵一看事态有变,举枪将黑压压的枪口瞄准对方,汪小虎攥紧栓人的绳头,神情慌张:“团长!”
岳关山看向金子,金子瞧见势均力敌的形势,虽然没想冷嘲热讽,语气却很合时宜地体现着幸灾乐祸:“你怎么也被捉了!”
岳关山故作唉声叹气:“兵不厌诈、兵不厌诈,小虎,放人吧。”
犹豫片刻,双方迅速交换了俘虏,枪口还没有放下,等到双方均后撤到一定的距离,白弘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马,前面驮着白庚辰,后面坐着金子。
金子刚坐稳妥,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金子从后面搂住了白弘麒,面颊挨蹭着他的肩膀,内心兴奋又慌张:“弘麒阿哥,有人开枪,会不会有危险?”
白弘麒挥着马鞭向村落后冲去:“不会,有人打掩护。”
岳关山自以为胜券在握,他已经派人包围青羊村,可没想到薛崇义率先骑马冲到他身边,一颗心激烈跳动的同时话语急切:“团长,失算了,村子里的根本不是村民,刚一放枪四面八方都是对方的火力,少说得有四五百人!”
眼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岳关山气急败坏道:“他妈的!姓白的从一开始就在装蒜,敢阴老子!今天谁也不准走!”
不顾薛崇义的阻拦,岳关山把薛崇义拉下马,动作迅速上了马,快马加鞭去追白弘麒。
跑至半路,突如其来的轰炸声让战马受惊,马蹄倏忽腾空而起,从炮弹爆炸后翻滚而来的火焰中飞跃出来。马匹一旦受惊,便发了疯似的一味往前冲,而岳关山在滚烫的火焰和呛人的浓烟中逃出生天之后,拼命控制住战马,追上了白弘麒。
岳关山抬手冲白弘麒连连开枪,但见金子趴在他后背上,岳关山多了限制,只好枪枪都瞄准白弘麒的后脑勺。最险的一枪挨蹭着白弘麒的军帽呼啸而过,金子惊呼一声扭头望去,就见灰头土脸的岳关山离他们越来越近。
此刻金子的心快要蹦出胸腔,一面是即将和大哥干爹重逢的喜悦,一面是不长眼睛的子弹横冲直撞而来,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亡命之徒,奔赴一场不可预料的未来。
岳关山一鼓作气往前冲,一枪击中三人胯 下的白马,整个马身瞬间轰塌,白马跪伏在地的同时,三人也从马上摔滚下来。岳关山心中大快,这快意仅持续了一瞬——前方空旷的林地冲出了一队敌方士兵,喊杀声霎时从隐约到震天。
敌众我寡,岳关山骑马飞奔到白弘麒跟前,冲来人方向连开几枪,连忙俯下 身去拽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金子,强行把他拉到自己马背上。
“放开我!你放开我!”金子以为是白弘麒中了弹,当即吓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他挣扎着要下马,岳关山搂紧他,一抖缰绳调转方向,向安全范围奔去,岳关山越想越气愤,手臂上的力气愈发加重:“老子下定决心忍痛割爱,姓白的把我诓得这么惨,以后你就跟着我过罢!”
金子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在激荡,他疑心白弘麒有没有受伤,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弘麒阿哥……”
岳关山拼命勒紧金子,他依旧在小幅度挣扎,岳关山高声吼道:“姓白的没死!你留下来,我养活你!”
战马在枪林弹雨中狂奔了两里地,在来的那条小路上,又发生了大爆炸,炮弹像是从天而降,落地瞬间炸出一朵硕大无朋的火花!战马再次受惊,这一次堪称癫狂,岳关山已经控制不住,眼看前面是一片空地,岳关山抱着金子纵身一跃,跳下了马。
落地之后滚了三五圈,岳关山的后背撞到了树墩上,脊梁骨被狠狠硌了一下,停了半刻,他低头去看怀里的金子,口中发出低沉含混的声音:“小花……”
在重重一摔之后,金子感到脸颊有些湿润,他抬手去摸,五指被脏污的鲜血侵染,在逐渐浓烈的血腥气中,他瞪大眼睛又看向岳关山,正是岳关山额角渗出的殷红鲜血,金子慌乱地去捂他的头:“你头上流了好多血。”
岳关山握住他的手,头晕脑胀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被撞疼的后脊骨,回头一望,硝烟弥漫,满地血肉残肢,房屋全都坍塌成废墟,遍地瓦砾中矗立着半残的房屋,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一场激战,更可怖的是激战还没有结束。
血色硝烟中有人骑马奔来,不明是敌是友,岳关山下意识扑倒金子,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晕厥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