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一个小插曲,龙家晚宴进行的非常顺利,直到后半夜筵席才散,大家带着欢娱后的倦容翩然归去。龙天下极尽东家之谊,在门口恭送完最后一位客人才准备离开,因为龙天下把军饷的事情交给了白礼贤,安维民便随其父安寅山上了白家的汽车,如此一来,他便又可逮着机会对白弘麒耍弄一些贼心思。
龙彧麟被白弘麒气到之后,反倒在房中休息充足,酒劲也醒了大半,他安排好后续事务,载着龙天下回家,随行的还有一直惦念金子的葛九霄,以及龙天下的故知叶先生和他儿子。
龙公馆的门房打开铁门,汽车缓缓驶进,除了车轱辘声和葛九霄的哈欠连天,周遭一片静谧,一行人进了客厅,佣人收拾出两间客房。叶先生抱着儿子进去休息,葛九霄实在困倦躺到床上就酣然入眠。
龙天下去看了看金子,金子半张脸蛋焐在薄被里,在他均匀的呼吸声中,一夜的声色犬马也都销声匿迹,他正欲俯身亲吻金子的额角,龙彧麟推门而入,龙天下转身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轻手轻脚离开。
龙彧麟躺到金子身边,轻轻把胳膊横过他胸前一揽,心中百感交集:爸爸啊,阿麒都跟你学坏了。他转眼看看金子,颇觉心中不安:你可不要再祸害我的金子……
与此同时,白公馆还很热闹,因为军饷是安寅山胸中的大块垒,今夜里不谈妥当他难以入眠,白礼贤只好打起精神继续热情款待,白夫人挺着大肚子忙前忙后,而安维民一溜烟钻进了白弘麒房中。
他的房间整洁干净,还萦绕着飘渺若无的淡淡馨香,窗帘严实拉着,安维民反锁了房门,转身看见白弘麒正在收拾行李。安维民从后面圈住了他轻轻摇晃,脸颊贴着他的脸颊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累么?”
白弘麒所答非所问:“这回我跟你走。”
安维民一时呆住了,张口结巴起来:“啊?这……你这……要跟我走?”
“你不乐意?”白弘麒谈吐之间总带着骄矜之气:“怕我跟去会坏了你和其他情人的好事?”
安维民把他箍紧了一些,反驳道:“你别给我扣莫须有的帽子,我早就和他们断的一干二净了!我现在光明磊落!”
白弘麒推开他,拍了拍被揉皱的西装:“那你怕什么?”
安维民委委屈屈坐在床边,垂下头说:“你跟着我哪有现在的舒坦日子过……”
两个人藏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光着身体亲密无间,穿上衣服就形同陌路,白弘麒说出这样在乎自己的亲近话,安维民可要高兴的不可名状。对于感情他追求纯洁无瑕情投意合;对于肉 欲,他更喜放 浪粗犷一点,顶好再带点被自己作贱蹂躏的性质,故而白弘麒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中他的意。
第二天清晨起了乳白的雾,雾气湿了阳台上的牡丹花,更显露华正浓,院子里的佣人开始洒扫庭除,金子也早早睁眼。
他看见龙彧麟还在安睡,睡眼惺忪看了一会儿,心中嘀咕: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嘴也肿了。金子坐起来揉揉眼睛趿拉着鞋去撒尿,稍稍清醒了,穿戴整齐洗漱干净下楼去,吃完早餐汽车夫还要送他去上学。
因为明日是礼拜天,金子有自己的打算,他要先回家一趟,要是大哥在家就回家来,要是大哥不在,自己就去同学家里玩。金子在圣约翰中学有位老同学,当初平起平坐,现在有点天壤之别,当然只是说成绩方面,正是那位穆小公子了。
穆小公子志不在学,倒是对舞刀弄枪颇有兴趣,他时常告诉金子读书无用,扛枪的才威风凛凛,还好金子意志够坚定,不然就真信了他的鬼话。
班里还有一位林同学,因为经常跟着自家的混账叔叔混迹风月场所,导致他整个人非常早熟,张口就能说出很多风流掌故,还要挑眉弄眼说道的绘声绘色,活像一位说书人。林同学有些荤话张口就来,大人听了都觉露骨色 情,但因为这些韵事又是新鲜玩意儿,听来也别有一番趣味,十三四岁的孩子更是把情事当笑话来听了。
下午放学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一会儿雨势渐大,成瓢泼之势,也没见着人来接穆柯,金子就带着穆柯上了自家的汽车避雨,因为那汽车夫跑肚,要他二人等候,自己急慌慌跑去了厕所。
本来两人坐在后车座上相安无事,穆柯哪壶不开提哪壶,因为看了今晨的报纸,上头登载了龙天下宴饮群友的事情,他随口说中了金子的大忌讳:“嗳,我爹说你干爹是流氓呢,流氓也能登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