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从前现在

许多年前，昙花妖初出山林，在山下遇到了除妖师。

那时他刚见识了人世的繁华，正留恋不已，还盯上了五月镇的一家酒坊，每晚都去那里偷酒喝。

五月镇白天特别热闹，一入夜就静悄悄的，他趁着这点便利放肆的活动了好久，后来某天终于被人抓住。

秦朗那时刚拥有全新的记忆，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看着眼前小妖怪目光清澈不似坏人，还一个劲儿的向他讨饶，他放过了对方。

再后来，他们就成了朋友。

昙花妖依然爱喝酒，除妖师就学会了酿酒，磕磕绊绊的在一起很多年，打打闹闹的，生活平淡却也有意思。

有一天昙花妖喝醉了，冲动之下偷偷亲了他一口。没过半柱香时间，除妖师醒了，没提这件事。他不知道秦朗发现他了没，心里却像踹了只兔子一样的不安稳。

从此以后，小花妖胆大包天，总趁有酒壮胆的时候偷亲除妖师，好在除妖师没醒过，也无从发现，他就这样偷偷摸摸的干了许久的坏事。

小妖怪都快高兴疯了！他自己也说不清在高兴什么，他说不清是酒好喝或是人好看，亦或是两者都有，总之他很幸福。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太美满的生活，通常到了这里就是故事中出现曲折的时候，可惜当时涉世未深的小妖怪并不知道这定律，没想到这样的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秦朗协助外出办公的鬼差时被恶鬼煞气所伤，他的护体真气出现救了自己一命，慢慢的，他的记忆也随着法力的回归一起回来了。

千年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或许一时不能接受，但从前的力量终归过于庞大，短短几年的新记忆没有丝毫胜算，他像从前每一世一样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过往，和自己的习惯。

祝月察觉他的朋友变得不像自己了，秦朗却觉得这才是自己，从前的那个，只不过是他失忆时的产物。

也许是人妖殊途，也许是他本性就很冷漠，祝月一次次在他面前被无视，被推开。

两人像话本里的痴男怨女，你追我赶，一晃就是人间好多年……

祝月从希望朋友回来，一步一步明白了自己的喜欢，可惜就是太迟了。

那个人已经不认他了。

哪怕他遍体鳞伤的倒在他面前，他也会以嘲讽的嫌弃的目光看着他，怀疑他是在做戏。

昙花妖很生气很沮丧，想过放弃追求这个混蛋，但每次想起除妖师是因为恢复了从前的记忆才如此，他就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虽然他说给他酿酒的秦朗不是自己，可祝月觉得那就是他，一个人的记忆可以改变，但经历过的事不可能在心里没有痕迹。

总有一天他会被自己打动，曾经那么好的秦朗，不可能一去不复返。

他像一头从不抱怨的老牛，清晨在秦朗窗前放一束花，大雪天送他储在山上的果子，夏天送他采的花蜜。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他有很多时间，一颗石头也能焐热了。

这么多年，大漠草原，塞外荒野，他一路跟着除妖师，什么苦都吃过，从前不知世事的小妖怪住过黑店，挨过其他大妖怪的欺负，也被在秦朗手下逃脱的魔物打到吐血过。

每每吃亏他都不抱怨，谁让自己笨呢。

原本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维持下去，祝月做着他有朝一日能打动秦朗的梦，秦朗几年如一日的视他为空气。

可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的生活。

秦朗驱逐一只混入人类村庄扰乱正常秩序的美人狐时中了它的毒，虽然这本来对他没什么，但刚好跟在他后面的祝月看见，也更着去了，两人一同被引入红荭灼花的幻境。

一夜春宵。

醒来时一个为自己乘人之危睡了心上人而愧疚难言，怂的跑了；一个以为做了场春梦，也没当一回事。

原本可能被当做借口去缠着秦朗的好机会就这么被祝月浪费了，气的胡蓉骂了他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