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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昏暗的夜里，散发着暗淡光辉的月影跳跃在树梢间，不知名野兽的吼叫在耳边不住回荡。

露水深重，不小心沾染上秦朗疾走步伐下顾不得注意的鞋袜，沿途低矮的植物垂着头随风摆动，雾气弥漫了整片森林，人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模糊。

但这些景象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障碍，那傲岸的背影依旧匆匆，不见片刻迟缓。

不一会儿，走到一片林间空地，也不出声，只静静站着，复又闭上眼，似乎向四周感受什么。

#昙花、酒肆、除妖师#

过了半晌，他睁眼，虚空中紧接着一道清脆的少年音响起：“你来了！”感叹中似又有不可置信，老练迟缓的语调平白让人怀疑发话之人的年龄。

少年的声音乍听清脆又空灵，却在每一个尾音上像被砂纸研磨过一般，拖着老长的调子，让人觉得他不像一个年轻人，更像是一位老者。

除妖师听了这话并没有抬眼找人，而是继续以一种随意的姿态站着，沉声回复少年的问题：“你杀了那些人，不就是要我来吗？”他语气平淡，没有对少年的嘲讽和愤怒，似乎他杀人的行径和那些死去的山民在自己眼里都不值一提。

“哈哈哈……哈哈……我不杀人你就不来吗？”少年拖着长调的声音又响起，隐隐带着不甘。

“……那么讨厌我啊。”自语声在唇边反复滚动，他的眼神由愤怒到无措，再到茫然，眼里的光随着情绪逐渐沉没。

低喃声消去，除妖师依旧以同样的姿势站着，视线交汇，一个冷漠的转开，一个正茫茫失神，两人竟已无话可说。

林中的虫鸣鸟叫似乎慢慢远去，月亮的光辉忽明忽暗，乌云飘到头顶，周围山风四起，不由刮到祝月眼前，他堪堪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扶住身边的一根树梢防止自己跌下树干，嘴角的苍白没人看到。

他慢慢转头，脸上已没有明显的喜怒，神情疲乏中懒懒开口：“是吗？”

这样的变化似乎是秦朗没有想到的，听见这不同寻常的语调才终于抬头，看了少年一眼，依旧没说什么。

也许时至今日，说不说什么都没什么重要的了，再见他一眼，一眼也好。祝月低垂眉眼，颤动着露出一个笑容：“没事……没事，以后都没这种事了。”

月光照耀下，少年的脸上除了懒散再无其他，只是那眼神再怎么无波，也掩不住稚气未脱面容下的倔强本性。

如果不是今夜天色不好，他总爱闭着眼，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准是盛满笑，弯弯的眉峰隐入两鬓，上挑的眼角也像是会说话似的。秦朗不得不承认，眼前稚气未脱的俊俏少年郎丝毫不像一个会随便杀人的妖，也许此时有隐情，下山后该去查查了。

鹿鸣山外那三条普通人类的尸体都有祝月身上的气息，证明临死前和他深度接触过，那天从幻境出来时他看到的情景并不会出错，一直没去查是被别的事耽搁了，没想到昨天有人送信说要和他谈谈那天的事，半信半疑间，他就来到了这里。

皱皱眉，眼前靠在树干上晃腿的人半阖双目，姿态甚是轻松，只是眉眼间有几许强撑的疲惫泄露，让这幅画面显出几丝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