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泠心想，这一招算是赌对了。

他的问题对于白溯而言并不难，可找仙羽就是大海捞针了。卫泠不想考虑那么多，当晚就留了书信拜别义父他们，随白溯一起上了路。

飘渺城和笛勒城终于拉开了战争的序幕。原本卫泠想走的是反杀的路子，可惜没行通，如今有了白溯的帮助，他决定加入笛勒军下，来一招曲线复国。

卫泠的身体虽然受了药力影响，不得使用武功，但内力底子还在，只需要白溯为他疏通脉络便能恢复。加上卫泠自身勤奋刻苦，很快便在笛勒军中有了名头，一点点被提拔上去。在征战的过程中，卫泠也暗中利用自己的职权帮助白溯寻找仙羽。

三月前，卫泠便得到情报，敌国残余将领手中握有仙羽，于是他带人一路追踪搜查，终于将仙羽得手，因此他也获得了笛勒王的赏赐，便是将飘渺城赐给他作为封地，并追加他为镇国将军。

飘渺城的前城主卫蟾光如今已经成了阶下囚，被关在寒牢里。狱卒给他送来饭食，他打开一看，尽是些糟糠咽菜，顿时把食盒狠狠一拍，摇着铁链道：“大胆，你们竟敢给本城主吃猪食！来人，快来人！”

“城主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悠长的狱道里传来，卫蟾光扒着牢门使劲往外瞧，“谁？是谁在说话？”

卫泠道：“叔父，多年不见，可还记得侄儿？”

狱卒哈腰给卫泠开门，恭敬道：“城主请。”

卫蟾光松开手，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他拨开遮挡在额前的乱发，抬头去瞧来人，只见那人身量挺拔修长，头戴金冠，身上的衣袍绣着大朵牡丹锦纹。那模样却很是陌生，一双冷冽的双眼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卫蟾光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恍然道：“你、你是卫泠！”

卫泠轻笑一声，展袍坐下，居高临下的望着脚边形如乞丐，狼狈不堪的卫蟾光，两人一坐一跪，高低立现。

很快，就有狱卒送上刑具。卫蟾光的有些慌了，他看着卫泠将鞭子在手中绕了几圈，然后猛地一甩，一声炸雷般的巨响落在他的脚边。“卫泠，你要干什么！”

卫泠轻轻抚摸着手中皮鞭上的倒刺，缓缓道：“我记得你当初最喜欢用酷刑折磨人，想必自己是从未体验过的。今天本城主心情好，来陪你玩一玩！”

语罢，他反手一鞭，凄厉的惨叫响彻牢狱。这一鞭子下去，皮鞭上的倒刺都嵌进肉里，上面都是涂过辣椒水，火辣辣的水渍一点点渗进肉里，又疼又麻，无数条如风般的鞭子落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卫泠听得心烦，“来人，把他嘴给我封上。”

看着卫蟾光被人强行摁在地上，嘴巴被塞上臭布，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卫泠忽然觉得没有意思了，这样折磨他一点也不好玩。他有些烦躁，扔了鞭子道：“你们都给我好好盯着他，每天都要向今天这样折磨他，不许他死。”

狱卒得了命令，纷纷道：“是，城主。”

卫泠从牢里出来时，白溯就倚在外面的廊柱赏云。一见到他，卫泠方才脸上的不豫便一扫而光了，几步上前走到了白溯身边。白溯侧头问：“结束了？”

卫泠点点头：“嗯，结束了。”

“既然都结束了，怎么还闷闷不乐的？”白溯道。

卫泠道：“其实，我以前还挺喜欢他的。”白溯挑眉看他，这个“他”不言而喻，值得定然是卫蟾光了。

卫泠小的时候，卫蟾光还常常抱他。父亲对他很严厉，平日里做什么事情都有人盯着记录者，要是有做得不好的，肯定少不了父亲的训斥。只有这个叔叔最惯着他，只要是卫泠想要的，卫蟾光都会买来悄悄带到宫里给他。

可没想到，最亲近的人也会成为最憎恨的人。卫蟾光利用卫泠对他的信任，常常假借陪他游玩之名，到处结党营私，与人暗中勾结。卫泠不知，其实父亲早有将卫蟾光发配到偏远地区的想法，只是碍于卫泠恳求，才一直拖延下来。

白溯听完，道：“既然他背叛了你，又何必为一个背叛之人伤神，就让他在这寒牢里受尽折磨不就好了。”

这是白溯第一次对他的事情发表意见，卫泠觉得很诧异，又欣喜。于是一把挽住白溯的胳膊，说：“你说得对！为了咱们将来的大好时光，要庆祝一下，走！我带你去喝酒！”

白溯瞥了一眼卫泠抓着他袖子的那只咸猪手，难得没有将他推开。

回到宫殿，卫泠让人搬了许多美酒佳肴上来，然后把门一关，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了。卫泠率先拿起酒杯，“来，干一个。”

白溯双手抄在自己袖子里，端的是一派闲雅高洁之风。他此前从未喝过酒，闻着那味道都走远点，但看到卫泠那么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勉强坐着充当陪酒的，只陪着不喝。

卫泠早就干了三大碗了，脸色渐渐染上一层红霞。其实他酒量也不咋地，从前和义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机会喝酒；后来进了军队，大半时间都用在沙场上和敌人拼命了；再后来他升了官儿，十几万大军的性命都由他操控着，就算得了闲也不敢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