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岩继续问:“您和您的未婚夫认识多久了?”
魏晓云眼神向上看,面上陷入一种类似甜蜜的恍惚中:“……有,十个月,那时候……”她的眉眼忽然紧皱了一下,回过神来,“不好意思。”
秦岩不明白她为什么道歉,“能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魏晓云脸上又显示出了刚刚一闪而逝的那种又甜蜜又痛苦的神情,但还是配合地说了:“……我和他相遇是去年秋天,大概十月份,天气……秋雨很凉,我晚上出门没有带伞,又不小心摔到在了路边,站不起来,他正在开车,见我那样狼狈,就载了我。”
秦岩称赞:“一个浪漫的开头。”
魏晓云笑笑,略略低头,看向手上的戒指,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它:“是啊,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像一场梦……遇见他是我的幸运,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好人。
陈澄第三次听到这个形容。一个看起来很幸福的女人,这样形容他的未婚夫。
“可以方便讲讲陈柏吗?”秦岩忽然问。
魏晓云的肩膀不易察觉得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的脸上闪过一瞬厌恶,又消失不见,还是那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那一瞬的变化快的陈澄都以为自己眼神出了错。
“他是我的前男友。”她开口,“他也和案子有关系吗?”
虽然她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柔,但秦岩还是从她的话语里感受到了一丝迫切。
秦岩不摇头也不点头:“方便问问您,您与他是什么时候分手的吗?”
魏晓云看向秦岩,神情哀伤,天生上扬的嘴角都显得落寞:“你们是去过我单位了吧,”她很敏锐,“我承认,和长北认识的时候,我还没有和陈柏分手。”
也就是说她并不否认这段三角关系。
“但我答应和长北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和陈柏分手了。”她补充,她肯切地看着秦岩,眼睛里仿佛有水光,像在告诉人,请相信我。
秦岩微微垂下眼皮,复又抬起:“那关于您的未婚夫和您的前男友在您的单位大打出手……您能告诉我们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魏晓云像被这话刺到了,她抱紧双手,将戒指捂在胸口,眉头皱的紧促:“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长北不至于那么冲动……”
那场打架,与这个女人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
陈澄看着秦岩,这个人的脸上的笑容依旧春风和煦,未减半分,像雕塑上去的一样,连魏晓云的啜泣也没有撼动他的表情半寸。
他刚刚为什么会产生这个人的笑容和魏晓云有些相似的错觉呢?他们,完全不一样。
“我和陈柏分手之后,他依旧常来找我,”是这样没错,“那天他看到我戴上了长北送的求婚戒指……他让我摘下来,我不肯,他就想抢……他动了手……我被推倒了……长北正好过来,就和他打了起来。”她的啜泣也如春雨沥沥,“长北是为了保护我……”
陈澄想起宁珂说起昨天遭遇时的话——众人都在围观、保安也是……
“他们小情侣之间的事,哎,我们外人不好插手……”
好一个家事。
魏晓云忽然醒悟到了什么:“警官,是不是陈柏去报警了!如果是这件事,我证明,我能证明是陈柏先向我动的手,长北是为了保护我,这是不是还能构成正当防卫……见义勇为?!”
秦岩安抚她:“魏女士您冷静,我们调查的事情不是这个。”
魏晓云听到回应,似乎也觉得有些失态。
秦岩将纸巾递给她,她撇过脸去,整理了一下。秦岩和陈澄就坐在那里等她。
半晌,她终于转头,再一次道歉:“抱歉,我失态了。”
秦岩摇头,“不妨事。”但话还没有问完,“那您为什么停职呢?”
陈澄心一抖,又是一个犀利问题,魏晓云要是再哭可怎么办?
但魏晓云却没有陈澄意料中的那么激动,她脸上显出一种无畏:“你们如果去过单位,就知道我名声不好。”甚至还笑了一下,“其实那封匿名信究竟是谁写的不重要了,因为它只是把那些流言都写在了纸上而已,在那封信出现之前,我每天都听到类似的话,已经免疫了。”
陈澄想象不到魏晓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那样不堪入目令他们六队所有人都觉得不忍的内容,这个看上去柔弱的女人忍受了近一年,她比他想象中的内心更为强大。他有些佩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