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那……那上头有东西。”朱棋被冻得直哆嗦。

顺着朱棋手指方向的一处雪丘尽处似乎垒着一圈冻化为晶条的荆棘丛。

韦却殊掌中旋气，从指尖放出几团决明火，飞入极寒空气中的几团火焰以环状排开，将三人围在漂浮的火圈之中。

牧淳风一边跟着韦却殊往前的步伐，一边把已经冻得关节僵硬的双手往身旁的飞火上靠。

原本三人都以为是地上只是一丛拦腰砍断的巨木树冠，可走进一看竟一圈如荆棘一般绕枝扭曲的奇谲冰晶细柱，每根都仿佛被打磨过一般莹泽炫目，在天不见日的纯粹冷光之下刺出森然彻骨的极寒之美。

交错的晶条相互绞缠，最后将其相互编织而成迷宫汇向最中心的出口，一个浑身结满冰霜的男人垂着头坐在冰晶缠绕的最中心，那汇集在此处的冰锥各分四路穿刺在他身体里，从他肩骨上刺出一截锥尖上还残余一圈发黑的血污。

尽管这人死得凄惨，但他的仇人为他布置了一个最完美的墓冢。

三人被眼前这情景惊得半晌无话，一时脑子也没回过神来，分不清眼前这景象到底是出自极端的爱还是彻骨的恨。

“这人该是死了吧？”朱棋率先打破僵局。

未等韦却殊回答，那地上一动不动的霜人忽然开口说话了：“将死未死，将活未活，你说是吗？”

说完他便抬头直勾勾盯着韦却殊。

“死尸一具，不过是把他的魂魄钉在这具肉身里面了。”韦却殊淡然答道。

那男人忽然扯着干涩的嗓音笑了起来：“是了，她怕我到了下头判官数漏了我的罪状，就特意把我困在此处，亲自代劳了。”

牧淳风面目表情望着他道：“她的怨气能累积成如此大的造化，想必你是头功。”

男人又做出一副苦相：“这就冤枉我了，你说的这头功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她恨得要死，便也只能拿我等没逃得掉的出出气了。”

牧淳风想了一圈，并没能对上这么号人物来，却见朱棋仿佛有了头绪一般又往前凑了凑，似乎想看清地上男人的容貌。

朱棋估摸着道：“莫非你姓董？”

话音一落，那男人忽而仰天长笑起来：“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董二公子。不知你可还记得皇帝驾崩那日在酒阁里见过的无名士子。”

朱棋装模作样的拘了一个旧礼。

董宸并不抬眼看他，只冷声问道：“这么说，你们什么都知道了？”

牧淳风答： “我们知道的刚才都说完了，太傅乙女杜敏之为垚楼之主，新科仕子董宸命魂囚禁于此，杜府千金杜渐安下落不明。”

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董宸忽而浑身颤抖，神色遽变，不知是哭是笑的促声道：“渐安，渐安！我的渐安……愚蠢至极，你们还没想明白吗！什么下落不明，就是杜敏之杀的她，亲手杀的她，可惜啊，她唯独找不着渐安的魂，她发了疯，疯了又如何！她杀我千遍万遍还是找不到她，哈哈哈哈……”

整个雪原随着他他癫狂的笑声猛然扬起一阵风雪，像是发出了一阵难堪的恸哭声。

杜家小姐杜渐安死了，还是被杜敏之亲手杀死了，这完全偏离了他们的预想。

牧淳风顺势道：“那你与我们详细说说这前因后果，咱们有理说理，看看谁才是冤枉。”

董宸转眼就恢复了平静，： “当然，我现在可得仰仗你们，难为你们还能走到这个分上，我出不出得去，也全指着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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