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桓某这次来是要作别的。”在我的喊叫声里忽然听见他这样说。
一瞬间我安静了下来,睁着眼睛,愣愣道:“...作别...你要离开了?”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慢慢的站直了身体,一点点的将他的手从我的指头间抽了出去。
“桓某的任务早已完成也应该走了。”他往后退了几步,身型渐渐的隐没在了昏暗的角落里。
“你去哪里?”我艰涩的问。
“去见一个故人,赴一场剑约。”他的声音忽的变得很清冷,就连初见的那点假意的温柔都不存在了,“此后一别,愿小侯爷一世安好罢。”
说罢他便恭恭敬敬的朝我一揖,转身离去了。
我望着他灰色的背影,心中的酸涩喷涌而出统统化为了悲愤,我抓起那只小瓷罐,狠狠的朝门口砸去。
药罐落地,碎的四分五裂。
“桓黎,我真希望你快点去死。”我冲着门口大声喊道。
我望着门口一地的狼藉,忽然有那么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听见了我屋里的动静,没过多长时间,祁嘉世便走了进来。
他进门,鞋底踩在了那一堆碎渣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胳膊上缠着纱布,一圈又一圈的,现在已经有些松散,部分耷拉在手背上。
祁嘉世走过来,坐在了我的床边,他拿起了我的胳膊,一圈圈的拆掉了我胳膊上的纱布,然后我看见了胳膊上一道可怕的烧伤。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了一瓶和方才一样的药罐,用绵巾一点点的擦在我烧伤处。
祁嘉世沉默不语,我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眼前忽然模糊了起来。
一滴泪珠便掉了下来,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祁嘉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我,叫了我一声小名。
我听见这一声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了,抱着他便开始嚎啕大哭。
他收紧了胳膊回抱住我。
我忽然觉得姨娘们说的没错,真正能留在我身边的,最后也只有祁嘉世了。
桓黎的药极好,我胳膊上的烫痕慢慢的全部消失了,恢复如初,仿佛这最后一点点能记录桓黎的印记也不复存在了。
不存在也罢了,只是笑我的天真,总把一切想的那么简单。
伤痕可以祛,可心却不会忘记。
春天又到了,从京城传来了圣旨,要我回京复命,我便告辞了胡太守,上路了。
一路上大家的兴致都不怎么高,不过福吉倒是很高兴,一路哼着小曲子,我知道他早就想回南阳了。
祁嘉世一路策着马跟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隔着朔州的风,我听见他说:“佑儿,其实桓黎并不是不去救你,他...”
“他只是看不见。”我垂着眼睛看着胭脂水光滑溜的皮毛接了祁嘉世的话。
祁嘉世一时语塞,将看我的目光放向了远处的苍灰的天。
“罢了,你这次回去要听爹娘的话老老实实的在家念书。”他叹了口气说。
我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我让他不要送了,可他还是跟在我身边,直到他营中有急事,他才策马回去了。
朔州境地的风将他的袍角卷的翻飞了起来,他最后对我说,佑儿,此去回京路上,望平安无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