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雨下了很多天。
虽说一直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但充沛的雨水也早将路面浸泡的稀烂,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了起来。
我很讨厌这种天气,潮湿而阴冷,皮肤是湿的,衣服也是潮湿的,仿佛拧一下便能拧出水来。
福吉鬼鬼祟祟的从门口探出了半个头打量着我。
“小少爷。”他见我看见了他,才将油纸伞收了立在了门口,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瞧见他半个湿透了的肩膀问:“怎么不先换件衣服。”
他笑了笑道:“湿了这点布料,不碍事的,倒是您交代我的事,还是没个准头。”
“上上下下都打点了?”我愣了一下,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都打点妥当了,宫里没有任何消息。”福吉摇了摇头又犹豫了一下:“...家里头也没什么消息。”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是南阳祁侯家大业大,权利顶了半边天,可我在京城却是什么涟漪也漾不起来,连打探了消息都是困难重重,寸步难行。
“您想什么着呢?”他走到我身边小心翼翼的问。
我看了他一眼:“想着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据我回京至今已有半月,半月之前,我还战战兢兢地站在朝堂之上,我在朔州并无作为,万般紧张之下,单穹明倒是很和善的问了我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便让我下去了。
我以为就可以启程回南阳了,谁知道有宫人来宣要我在宫外驿站静候。我应下了,便带着福吉等人回了我爹的小宅邸。
小宅邸依旧是昔日的模样,只不过门是闭的,福吉上前敲了一会儿,门才开了,家仆露出了脑袋,见是我,先是吃了一惊后喜道:“小少爷回来了!”
我进了宅邸才发现我爹并不在这里。
院子里也是空空荡荡的,并无昔日热闹氛围。
“我爹呢?”我疑惑道。按理说他应当是常住在这里上朝的,怎么会不在呢。
“老爷已有半月未曾回来了。”有个家仆对我说。
“怎么了?”我皱着眉头问。
“说是身体抱恙,请了病假。”他为我解释道。
我爹身体一向是好的,怎么就病了,害的又是什么病,严不严重。
我看着他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那家仆一脸茫然,怎么问都是三不知了。
我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先让福吉找了纸笔写了封信问问家里的情况。
于是便呆在了宅邸里等着,谁知道这一等就等了半月。
这半个月间,也无书信也无口谕,天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扰的我头疼。
福吉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在一旁烹着茶,我望着从壶里升腾起的雾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少爷?”他疑问道。
我摆了摆手,直径走到了门口。
檐下的积水多了起来,台阶上也爬满了青苔,墙角处趴着一只小青蛙,我撩起了衣袍蹲在了台阶上,撸起了袖子,用手开始接起那些淅淅沥沥的雨。
雨水砸在我的手臂上,溅在了我的脸上,凉丝丝的,我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福吉啊。”我看着密密的雨幕道。
福吉在屋里应了一声。
“你带着翘朱她们明日就回南阳吧。”
福吉先是嗯了一声而后从屋里跑了出来大喊道:“我们怎么能先回去呢?”
他咋咋呼呼的脚步声,吓走了角落里的小青蛙。
我回头瞥了他一眼:“怎么不可以,把胭脂也带回去,看看我爹怎么样了,再给他们报个平安。”
“等等咱们一起走吧。”福吉并不赞同。
“不行,你明天就给我回去。”我强硬道:“等见了我爹再来找我。”
就算是南阳那边给我回信了,我也已经等不住了,谁知道我爹怎么样了。
福吉最终拗不过我,带着翘朱她们先回去了,两个丫鬟不想走,粘着我哭了很久。
“你们哭什么?又不是见不着了。”我好笑道,用帕子给她们揩了揩眼泪。
“我们走了小少爷心里更难过了怎么办?”环碧呜呜咽咽的说。
我愣了一下:“我怎么难过了?”
翘朱推了一下环碧,环碧便住嘴了。
临走的时候翘朱对着宅邸里的几个小丫鬟千般嘱咐,万般叮咛,在我的百般催促下,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小少爷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啊。”翘朱红着眼睛说。
我见她那双兔子似的眼不由的笑了笑喟叹道:“翘朱啊,你真的是越来越像星月了。”
送走他们后,忽然间身边便空了下去,宅邸里的下人很少况且我都不怎么熟,也就少了很多的欢声笑语,我忽然间也不想回去了,便打着伞在街道上晃悠着,由于天气的缘故,街上的人很少,我走了一会儿觉得雨大了,便跑进一家茶楼里,坐了进去。
楼里头有个说书的人,正讲着书,下面倒是坐了不少人,嗑瓜子的喝茶的,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音。